毕竟只是要个没根基的粗使婢女,程夫人连眼皮子都懒得抬。
郑沅伸手把人拉过来,让她坐在塌下的小杌子上,掏出自己的手绢给她擦脸:“别哭了,我好端端在这儿能有什么委屈受?”
琵琶好一会才止了哭,站起来往窗外看了看,见刘妈妈那些人都还没影,便合上窗子凑到郑沅耳边说:“姑娘想必知道,大姑娘身边最得意的大丫鬟翠翘有个干娘,是大厨房的何妈妈,她们娘俩正躲在茶房说体己话,倒叫奴婢听个正着。何妈妈得意得很,对翠翘说叫她宽心,她不用跟着大姑娘陪嫁了,因为夫人预备叫姑娘替大姑娘去将军府冲喜!”
“怎会如此!”郑沅拿帕子捂住嘴,听得惊得说不出来话似的,另一只手却默默掐了自己一把,不一会儿便双眼含泪作无声悲泣状,把琵琶的眼泪也勾了出来,主仆二人抱头痛哭。
琵琶哭得抽噎,却还是说:“姑娘别怕,就算要去,奴婢刀山火海也陪着你去。”
郑沅这回真被她的豪言壮语惊住了,呆了半晌,才把头搭在琵琶的肩膀上,闭上眼睛把她抱得紧了些:“嗯。”
正哭着,只听廊下一连声轻唤:“二姑娘,二姑娘在不在?太太那儿新得了几匹缎子,叫几个姑娘都过去挑呢!”
这声音一听便是程夫人身边的莺花。
“辛苦姐姐还特意跑一趟,我歇晌刚醒,还没梳洗,等会就去。”郑沅在屋内扬声回应,手上指挥着琵琶连忙绞帕子来洗脸。
重新上了妆遮了遮眼圈,换了身素净的莲花色暗纹绉绸褙子,郑沅便往正院去。
等了俩月,剧情终于要开始了。
程夫人是个风风火火的人,不大耐得住性子,一门心思只想尽快把替嫁的事儿办成,好让自个的大姑娘跳出火坑,这才忙不迭寻个借口把郑沅叫去。
等到的时候,程夫人屋里早热闹起来了,程家另外几房的姑娘都来了,围在堂屋中间一条紫檀雕花长案边,叽叽喳喳地挑衣料子。
原来的程湘思没有相好的姊妹,性子又独,因此郑沅扶着琵琶的手迈过门槛,也无人看她一眼。倒是郑沅自个不动声色地扫视一圈,府上姑娘们来得齐,独独女主程湘慈不在这儿。
这么说,女主恐怕已经被雷厉风行的程夫人以养病的理由送回离京城三十里地的蔡州娘家了,这会子只怕走到半道上了。原书中也是这么写的,但后来程湘思突然自尽,程老爷没了法子,只好又把避风头的嫡女接了回来。
程老爷官身最高当到江西府同知,哪怕受张相倒台的影响如今贬为白身,程家家财也颇丰。程家枝繁叶茂,又没分家,隔房兄弟还有几个仍在朝做官,因此程老爷才不急,也不愿因为女儿得罪霍家,都因他还做着有朝一日复起的好梦。
郑沅一露面,程夫人便一脸慈爱地招手:“咱们二姑娘来了,快到娘这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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