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重情,周彦衾虽是皇帝唯一的兄弟,但他多年来并不安分。加上皇室子嗣稀缺,当务之急便是无人能做储君,为稳住大昭基业,舍弃一个血亲又何妨。
皇帝答应后,百里俭还欲与他商讨结盟之事,却无疾而终。
傅骞被皇帝关在行宫中养伤,强行逼迫他接受自己的身份以及面临即将承担的皇室责任。
他才经历过死亡的自由,又怎甘心踏入另一处囚笼?
若不是皇帝答应他留下娄一竹的命,他早就在伤好之后飞跃宫墙而出,而不是留在四方深宫中当了半年的五皇子。
这段时日里,他活成了众人口中久居行宫讳莫如深的五皇子。
“边疆起了战事,他说我若平了蒙塔,便让我带你走,”傅骞微不可察地吐了一口气,掩藏住眉眼间的晦暗,看似平静道,“但他说了,不能让任何人知晓我曾经的身份,包括你。”
话音到此为止,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终是娄一竹先软了下来,她倾身环住傅骞的脖颈,闷闷道:“你没死,我很高兴。”
傅骞身子一僵,缓慢地将悬在半空的手落在了她纤弱的腰上,垂下了眼帘。
“百里俭杀她,你护不住。朕要杀她,你也护不住,尧儿,你不觉着你无能的很吗?”
皇帝似笑似讽的冷笑在他耳边回响,他像是一眼就能洞察他所思所想,言语间不留半分情面。
在那一刻他才明白,真话刺耳,尤其是他无时无刻都在渴望打探娄一竹的消息,却无人可用无计可施,到头来只能依靠皇帝偶尔兴起的通传时,他意识到自己真的什么也做不到。
他的眼底愈来愈暗,喉头发涩,咬着舌尖,似是在说剜心的誓词:“属下今后定不会让郡主再受任何——”
“我叫娄一竹,不是郡主。”娄一竹出声打断他。
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方,还是将所有事情都讲清楚才好。
“我叫娄一竹,来自一个你未知的地方,我本已经死了,但在芸熹被诬陷杀人的当日莫名来到了这具身体中。”在傅骞看不到的地方,娄一竹紧张地咬紧了唇。
她无法确定傅骞的反应,更不如说,她不敢确定傅骞喜欢的倒底是谁。
她安静地等了许久,也没发现身下的傅骞有什么惊讶或是失望的反应,只是淡淡地在她耳边留下一个“嗯。”
“你早就知道了?”娄一竹直起身,平视傅骞的双眼。
“我跟在郡主身后数余年,其中端倪或许一眼看不出,但日子久了也就明白了。”傅骞的脸上一如既往没有过多的神情,但那双眼睛却只装着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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