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楠冷眸瞥过掌柜的,又扫了遍客栈,转身上了楼。
楼道漆黑一片,她推开门,直径走到铜镜前,手刚碰到腰牌,就感觉一股冷风从门边灌进来,那感觉,熟悉又陌生。
她当即就把油灯扔了过去,原打算抢在对方接灯的空隙溜之大吉,然那厢却不上她当,侧身躲开,油灯碎了一地。
在灯划过去的刹那,他们有过短暂的四目相对。
姝楠看清了李砚尘眼里的“精彩纷呈”,炙热,灼烧,还有一些她不想读懂的东西。
她拔剑,砍了窗户要出去,他比她更快,用赤霄拦下了她。
两人就这样打了起来,比起一年前,虽然这次他们手里都有剑,但却没像那次一样下死手,都留有余地。
姝楠想走,无心恋战,李砚尘不让她走,百般阻拦。
房里的东西砍得稀巴烂,噼里啪啦稀里哗啦,地板,桌椅板凳,很快就被批成了碎渣。
“姝楠!”
终于,李砚尘单方面结束战斗,点燃了房中烛火。
暖光暗黄,姝楠靠在墙边犀利地望着他一步步靠近自己。
还是那张脸,润物细无声的美,好像瘦了不少,还冒出些许胡茬,越显英俊和深沉。
李砚尘也将女人浑身上下打量了个遍,见人又瘦又疲惫,紧皱着眉。
“不打了。”他说。
这些时日,从刚开始的又气又怒,变成后面的忧心忡忡,再到现在的小心翼翼。
他几时有过这种心境,酸甜苦辣喜怒哀乐,都是拜眼前女人所赐。
姝楠反手把剑插回背上的剑鞘里,后面还挂着个斗笠,白衣倾城,一骑一剑走天涯,这恣意潇洒的打扮,与王者之风的李砚尘形成鲜明对比。
对视许久,她才淡淡一笑,那笑包含了太多太多意义,以前她从没这样笑过。
是就此作罢的暗示,是遇见旧人的释怀,是云淡风轻的无所谓。
她张口,言道:“你找我,若是为了报仇,我奉陪。若让我跟你回去,不太可能。”
李砚尘微微仰头,眼睫下垂,动也不动地凝视她,“我只问,你不想跟我回去的原因是什么?”
一场场轰轰烈烈的拯救行动,到头来丑人变成了她自己,姝楠这些时日落魄又狼狈,她不想让人看到这样的自己,尤其是他。
况且,回去做什么?有什么立场回去。
他坐明镜台,她是天涯客。
如此想着,她漫不经心回道:“我一江湖剑客,还能为什么?无非是想要自由,想过无拘无束的生活罢了。”
她云淡风轻地告诉他,要去寻一方自由,要去找属于自己的天涯。
李砚尘一言不语,手臂上凸起的青筋暴露着那一刻他内心翻滚着、又被压下去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