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少杰冷笑:“我是故意的么?我背对着,我看得见么?你丫正对着你们教授,你怎么不说呢?你安的什么心啊?”
“有完没完了啊!”程以岁忍到了极限,她的发根处冒着冷汗,像是蚂蚁吞噬后的血,在头顶蜿蜒流淌,声音尖锐而刺穿。
整个体育场终于安静下来。
程以岁的耳朵里传来了一阵鸣响,导致她仍然紧锁着眉头。
“你们几个,该把教授送医院送医院去。”程以岁对田原他们说,她头疼到站不稳,脚后跟往后退了半步,声音也跟着弱下来,“朱少杰,等下周上班以后,自己带着你同事,来我们研究所道歉。”
“嘿,操,真牛了大逼了,四海之内皆您妈呗?什么都得听您的呗?”朱少杰靠在身边同事身上,混不吝的语气道,“您倒是给我个理由啊。”
田原他们送教授去医院了,研究所这边只剩下两个人,还是比较瘦的两个。
而文物部那边是五个人加两个替补,另外多了个朱海涛。
孰强孰弱,一眼就分晓。
程以岁单手按着额头,另一只手拿出手机,给他放自己刚才的录下来的比赛。
“理由就是,你犯规了。”
朱少杰看都没看她手里的录像。
他面露凶狠,把红色队服脱下来,扔到程以岁脸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啊?那我还说,我、没、犯、规、呢。”
他的队服挂在程以岁头上,遮住她眼前的光亮,飘出一阵恶臭的汗味和狐异的体味。
她本来就头疼得很难受了,浑身无力,手机都已经攥不住。
松手时“啪嗒”一声。
程以岁腿一软,就在快要摔倒的时候,感觉后腰偏上一点的位置,多了一道克制而有力的支撑。
然后,头上没来得及甩开的脏臭衣服被他拽下去。
嫌弃衣服落在他脚边,沈祁言轻抬小腿,把它踢远了一些。
程以岁眼前的景象仍混沌,只是下意识地抓了他一把。
是她熟悉的精瘦小臂。
滚烫的血液,顺着埋在皮肤下的血管,在她的手心一跳一跳的。
于是柳暗花明,枯树逢春。
她还没来得及喊他的名字,就听见他的名字,被其他人一字不落地喊出来。
“沈祁言?!”最先发出声音的是朱少杰,他倒抽了一口冷气,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惊讶,亦或是惊喜。
又一声不敢相信的惊呼:“还真是沈祁言啊?!”
“沈祁言怎么会在这啊??”
“程以岁认识沈祁言??”那边的人集体瞪大了眼睛,仿佛他们看见的不是沈祁言,而是传说中的龙现身。
巨龙翻搅起四海云水,兴云吐雾,不再潜伏于波涛。
看见真身的人来不及害怕,激动到语无伦次。
体育场封闭性强,仿佛四周都回荡着他的名字。
可沈祁言自己,却事不关己似的,一声也没回应,也没看叫他名字的那帮人。
他低头轻声问:“好点了吗?”
程以岁讷讷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