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之上能感受到底下排山倒海般的瘴气,真到了这里, 反而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这水里并没有什么瘴气, 那些毒瘴全部凝聚在高台与水流之中的渐层, 摔下来时不可避免得会沾到, 但这么点毒瘴调息一下就可以恢复。
调息完,有了些力气, 她这才坐起身, 还不待坐稳, 从甬道深处传来空荡荡的脚步声。
四周太暗, 只有水面上伏了一层流萤,将这处洞穴照得幽森起来。
那人从甬道走来,只能看清一个模糊的身影,江雪深不禁屏住了呼吸。
不是说所有人都在终圈了吗?这里还有别人?会是谁?散修?还是什么魔教弟子?
又或者……也是这死地中滋生的其他人?
脚步声越来越近, 每一下都像踩在了心上,直到流萤惊起,散飞在角角落落,那人的眉眼终于拂去了雾色,如这黑夜清潭般濯亮又深沉,正黑漉漉地望着她。
见到来人,江雪深松了一口气,眯了眯眼攒出笑来:“慕朝,太好了,是你。”她佯装淡定地打着招呼。
其实江雪深是很想立刻扑过去,痛诉一番入死地来经历的破事,顺便再问他怎么这么晚才找到她,耍耍女儿家的小性子。
但……那该是她整整齐齐的,最好还帅气地灭了什么死地的妖物,然后再扑过去,就像王顺话本中常用到的词汇“反差萌”。
总之不该是现在这样,浑身湿答答的,一身的血污,不用照镜子就能知道该有多落魄了。
这样就好像,与她见面时,她总是这般糟糕。
于是,明明骨头缝还被冻得颤抖,江雪深却扶着地面硬是坐直了身,甚至还能扶着自己的胳膊肘挥了挥手,笑道:“你来了就好,我们得快去终……”
话还未讲完,脖子猛得一紧。
慕朝竟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她身边,一把拽起她的后衣领将她提溜起来。
下一瞬,便听身后一阵水花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剧烈嘶吼了一声,应声摔回了水面。
领口一松,慕朝松开了她,她转过身这才发现寒水已经晕开一汪血色,而血色之中赫然躺了一条黑蟒。
黑蟒的头已经裂成了两半,却还在不停吞吐着舌头,没吐一下舌,头上的伤口就碎裂一分,眼看着就要被劈成两半。
江雪深头上一寒,觉得那一下仿佛也劈开了自己的头。
“你别告诉我,你没发现身后跟着黑蟒。”冷冷的声音低沉地落在耳边。
“……”确实没发现。
江雪深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万幸没死,不然你得守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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