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想要抓住却早已流逝的十几年。
他好像在那里看到了女儿匆匆的成长,那般模糊,那般缺乏细节。
她像是在时光的疯子中,在他不经意间长成了一个大姑娘,再也不会抱着他的腿哭,再也不会委屈地喊着“爹爹”,他缺失了她成长过程中最重要的角色,却成了那道最不该存在的阴影。
努力想回忆起父女俩罕见的快乐时光,却都过于匆匆,反而是那句“如果你不喜欢我,干脆不要把我带到这个人世”如附骨之疽,如影随形。
“我错了吗……”他低头叹息。
慕朝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说什么,抿了一口酒望天。
月光之下,只有碰杯饮酒的声音。
直到江尧不胜酒力瘫倒在台阶之上,仰面躺着,视线微微向上,正好能看到祠堂供桌上那座“无名氏”的灵位。
“我好像看到你了。”他已经醉得不知今夕何夕。
“看到你八岁时梳着垂挂髻的模样……”
“看到你十五岁时及笄的模样……”
“看到你十九岁嫁衣羞涩的模样……”
“看到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慕朝凑近听,听到他压抑得几近模糊的声音。
“我好想你,柳舒。”
.
江雪深收到慕朝消息赶到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慕朝,只看到江尧浑身酒气地瘫倒在祠堂的台阶上。
台阶硌人,他却躺得四平八稳,周遭散了一地的酒壶。
各种呛鼻的酒味混合在一起,复杂地弥漫在院落里花圃中。
不过几日没见,居然成了个胡子拉碴的醉酒大汉,一点都没有个江家宗主的模样。
江雪深有些嫌弃地叹了口气,捡起酒壶,并排放在墙脚,想将江尧扶起来,还好她现在用的慕朝的身体,不然还真的难以将一个烂醉如泥的人给扶起来。
扶正后,她走下台阶想将人背起来。
江尧的脸刚抵在肩上,复杂的酒味扑鼻而来,江雪深蹙眉别来脸,又听到他的声音携着酒意落在耳畔。
“小雪……”
以为他清醒了,江雪深松开他,转过身对手他醉意朦胧的双眼:“父亲。”
说完心里“咯噔”一下,被吓出一身冷汗,她现在可是慕朝啊!这要是被发现……
但下一秒,她发现自己的担惊受怕完全没有必要。
江尧眨了眨眼,哝着鼻音,叹道:“小雪,你来了。”
见他没有认清人,江雪深松了口气,又去看他:“你醉了。”
江尧摇了摇头:“没醉,再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清醒了。”
明明浑身酒味,眼神已经对不上焦,但他还是用力盯着眼前的人:“小雪,我是爹爹啊。”
江雪深想继续扶他,胡乱地点了点头,下一顺,被紧紧地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