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东方印染厂发现太多问题, 何小曼主动延长了蹲点时间。
专家组的工作有条不紊地开展,而厂里的部分车间经过初步整合,开始接一些零散的订单,尝试恢复生产。
但是李军毕竟在厂里这么多年,根基颇深, 虽然戴志远协助调查后就没有再回厂, 却依然还有一些人在曹营心在汉的老人马。就在生产线的复核进入到关键阶段时,厂里来了不速之客。
这天何小曼刚从食堂回办公室。总师办的位置让给了丁砚, 他在那儿可以很方便地查阅各种资料, 何小曼启用了老厂长留下的办公室, 她不愿意用那些暮气沉沉的办公桌椅, 让陆永鑫全部重新换过。
哪知道这边才办申请手续,还没去采购呢,有人一封检举信写到了纺工局纪委。被汇报到邱勤业那儿,气得邱勤业拍桌子骂娘,一个电话拨给石新源。石新源当即从崇光厂的账上走, 买了一整套的办公桌椅送到东方印染厂。
而且大张旗鼓, 趁着中午吃饭的时间,用卡车送上门, 就差挂个迎新横幅了。
何小曼这才知道自己被人举报, 哭笑不得。立即召开了中层干部会议,告诉他们自己在东方印染厂蹲点的所有费用, 都是走的崇光厂专项资金, 不花东方印染厂一分钱, 以后要写举报信,也先做做功课,免得让人笑话。
而崇光厂谁说了算?
以前是邱勤业,现在是石新源,以后是何小曼。这三位都没意见,你们叽叽歪歪个毛线。
所以何小曼回到办公室,拉开抽屉拿本子的时候,闻到淡淡的木香,心中又想起这事,很是感慨。现在那些中层干部还没完全梳理好,一部分手上还有工作的,留下来继续干,一部分原本就是挂着虚职的,领一半工资在家歇着。
这留下的一部分,亲近李军的不少,这写举报信的不用问,也必定就是这些人之一,而且是熟知厂部动向的人。
至于这人是谁,何小曼暂时也不关心。她心里已经渐渐有了一个初步的方案,只等生产线的复核报告出来、改造方案审定,就向邱勤业提。
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何小曼欲将法律的事情交给法律,但法治意识三十年后都未必能很好的普及,諻论现在。有些人,是很漠视法律的。所以他们总试图用凌驾于法律之上的手段来解决。
何小曼抽屉还没关上,桌上电话就响了。是门卫。
“喂,何总吗,你快避一避,李军家属闹来了……”
何小曼一愣,那你门卫不挡一挡?正要问,只听楼下有女人尖叫着,似乎正在拉扯。
“我听到声音了,你速去通知保卫科。”
挂了电话,何小曼立即从椅子上起身。回避绝不是她的风格,李军家属要来照个面,显然不会是送午饭来的,是打算撒泼打滚,还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何小曼倒要见识见识。
走到阳台走廊上,往下一看,就看到一个身材颇为健壮的中年妇女,头发散乱地哭闹,周围的人劝的劝,拉的拉,看上去却有些拦不住。
“我要见何小曼!让我见何小曼!”女人尖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