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一路便到了珍珠弄的弄堂口。那盏路灯依然那样昏黄地照耀着,不分四季,亦不惧冷暖。
“我到了。”何小曼下了车,拎着包转身要走。
“小曼!”丁砚突然出声喊她。
何小曼闻言转身,已猝不及防地被丁砚拥入怀中。
“要是找到这个人,我……我……”他想说最狠绝的话,可连着说了两个“我”,终于还是以无声结尾。
他的肩膀略有些单薄与瘦弱,但因为激动,何小曼能感觉到他在微微颤抖。
就算说不出狠绝的话,丁砚的心疼她却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
“谢谢你,丁彦……”她哑声道。
丁砚心中一揪,想起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坦然对她,连名字都没有说实话,如今想要告诉她真相,却不知从何说起。
终究,他未敢再进一步,轻轻地松开何小曼,望着她苍白的脸上悄然泛起了红晕。这般少年的美好,恰到好处地止于拥抱,有遗憾,更有回味。
都以为,这是开始。于是都怀着期待,以为经得起等待。
只有默然矗立的路灯,照亮黑夜,也看透人生。
这是何小曼第一次感受丁砚单薄的肩膀,也是最后一次。
这是丁砚第一次在心头暗下决心,要在分别的时刻将一切坦承,但他不知道,从今以后,他将再也没有机会坦承。
翌日。
古城。
无论是晴是雨,太阳总是照常升起。
无论是悲是喜,生活总是依旧继续。
运河水浑黄而苍迈,与何小曼三十年后的记忆一模一样。站在桥上望着运河中来往的船只,她握紧拳头。三十年后她可以赤手空拳在职场厮杀,三十年前,换了个身份,又有什么不可以?
一进厂门,才走过行政楼,就听见丁砚喊她。
丁砚是从实验室跑出来的,穿着白色大褂,倒有模有样。看来打入实验室内部的确是不费吹灰之力。
“我查了近期的化学试剂领用记录,你们车间只有余主任来领过。就在前天上午。”
何小曼一惊,难道真的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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