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未曾想过,自己一时“留情”,一时大意,竟是将他自己推到了这般万劫不复之地。
“谢云宴,朕当真是枉信了你!”
谢云宴立于人前,闻言神色淡漠:“不是陛下枉信了我,而是萧家枉信了陛下。”
“为君不仁,为子不孝,为友不忠,你负了萧家,负了那些将士,负了临川百姓,陛下身处皇位多年,扪心自问,你可曾对得起过谁人?”
庆帝目眦欲裂。
谢云宴面色冷漠,他目光穿过人群,落在苏锦沅身上时,有那么一瞬间的柔软。
苏锦沅恰在此时抬头,看着人群之中红衣厉甲的谢云宴时,仿佛看到了上一世骑着高头大马,攻入京城的青年。
同样的面容,同样凌冽的神情。
可与上一世那愤世嫉俗不惜毁了天下,拉着皇室同归于尽的情形不同。
这一刻,他不再孤立无援,也不再想着毁灭一切。
他有了软肋,也同样有了不惜一切也想要保护的人。
“王爷,进宫吧。”
端王看到谢云宴时,脸上忍不住的就露出一丝笑来。
他从未有过一刻觉得自己这般庆幸,庆幸当初苏锦沅找到长子齐盛时,他们答应了与萧家联手,更庆幸后来选择萧家之后,哪怕曾有过迟疑却依旧选择跟谢云宴合作。
这谢云宴的手段简直厉害至极,以那般微末之地,竟是能将庆帝生生拉了下来。
虽然让他觉得心有余悸,可同样的却更为兴奋。
他隐忍多年,低头称王朝着齐肇磕头伪装多年,如今终于能够有了上位的机会。
只是等他上位之后,他必不会重蹈庆帝覆辙,也绝不会像是庆帝那么愚蠢,明明害死了萧家上下,却还自以为能握的住谢云宴这把利刃为其所用。
他绝不会留下谢云宴这般祸患。
端王心中所想,面上却没露出分毫,他只是朝着谢云宴露出一些亲切笑意来,这才命人押着庆帝,领着一众朝臣入宫,径直便在吴向进的引领之下,去了庆帝寝宫。
入得寝宫,端王问道:“诏书在何处?”
吴向进领着众人上前,走到寝殿之中最为靠近里面的梁柱前,抬头指了指那横梁之上:“此处往上,有一处暗阁,先帝留下的诏书便在那暗阁之中。”
谢云宴看了燕陵一眼:“燕统领,你去取。”
燕陵脸色苍白,他看了眼不远处站着的庆帝,知道谢云宴是为了避嫌,也知道大势已去。
他沉默着上前,脚下一蹬地面,整个人便腾空而起,攀着那梁柱跃到了横梁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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