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眼里挂着眼泪,拿着袖子擦了擦才说道,
“杏儿的弟弟特别乖,也很懂事,奴婢以前见过他,都快十二岁的孩子,却又瘦又小的。”
“以前杏儿总攒了银子托人带回去,可后来才知道,那些银子没一分用到她弟弟身上,全被她后娘拿走了,而他弟弟在家里连点荤腥都沾不上。”
“她后娘是个嘴巴厉害的,又泼辣不讲道理,杏儿吵不过她,她爹又木讷软弱护不住他们姐弟,杏儿就自己收着银子,说要直接去交了束脩,免得弟弟吃亏……”
珍珠絮絮叨叨的说着杏儿家里的事情,说着她后娘,说着她弟弟。
苏锦沅有些出神的听着,拿着那荷包时,手心里有些发烫。
……
大雨下了一整夜,直到天际微熹时,雨声才渐渐小了起来。
杏儿家里人来时,已经近午时。
被人领着匆匆进来,是个看上去敦厚的中年汉子,他身边还跟着个穿着红色褙子,发间插着银簪,瞧上去眉眼间透着精明的女人。
两人身后还有个瘦瘦小小,瞧着灰扑扑的男孩儿。
进来后,杏儿的后娘周氏就开始嚎啕大哭,哭她女儿命苦,哭她年少就这么去了,哭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副伤心至极的样子。
她父亲却是神色讷讷,虽有些难过,却尴尬更多。
整个人站在那时,手脚像是不知道放在哪里,整个人都十分局促。
两人身后还站着个瘦瘦小小的男孩儿,个头矮矮的,脸上很瘦,除了大的有些过分的眼睛黝黑,浑身上下都瞧着灰扑扑的。
苏锦沅看向那小孩儿,就见他眼睛通红,垂在身边的手捏的紧紧的,像是在拼命忍着什么。
明明已经深秋,他身上却还穿着单薄的有些过分,脚踝都露出来的裤子。
苏锦沅未曾开口,周氏就一直哭着。
哭到后面嗓子都疼了,却不见眼前贵人有任何表示。
周氏从哭天抢地里偷偷看着了眼苏锦沅,就见她神色淡漠的端着茶杯喝着茶,一副看戏的样子。
周氏嘴里哭声缓缓弱了。
“我可怜的女儿……”
周氏抓着帕子擦着眼泪,抽抽噎噎,“我家杏儿年纪还这么小,就这么走了,我和他爹以后可怎么办呐……”
“杏儿卖的是死契。”苏锦沅淡眼看她。
周氏瞬间一噎,死契的意思,就是给了银子,人就买断,从此往后杏儿跟他家就没任何关系了,换句话说,杏儿活着还是死了,都跟他们没什么关系。
苏锦沅实在不想与他们废话,只开口说道:
“我命人唤你们过来,只是通知你们一声,杏儿护主有功,我欠她一份人情,在她死前曾经答应她,要替她照顾她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