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青一怔,他想说当年在灵佛寺他们就睡在一间屋子里,穿寝衣的模样早就看过了。可他再傻也知道这事不能说,于是紧闭嘴巴不说话。
杜厉就当他是默认了,咧开嘴:“呵。”他举刀横指,“说吧,还有什么遗言?”
元青往后退一步,按住刀柄,只能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杜厉给他挖坑:“呵呵,我想的哪样?”
元青闭嘴,说不上来。
夜幕漆黑幽幽,月色凉如水。
杜平披着一件长衫,踏着月色走来。她还没走进院子里,两男人就齐齐向她望来。元青先开口:“吵醒你了?”
杜厉肚子里冷笑,这小子倒会献殷勤。
杜平容色中藏有倦意,打着哈欠:“就你们这动静,死人都能被吵醒。”
杜厉跨步走去,看到闺女一脸困倦,顿时心疼得不得了,立刻表现出二十四孝好父亲模样。他道:“困了就去睡,爹很快就把这里处理完。”
杜平叹道:“师兄,你先回屋里去。”
元青颔首:“好。”
杜厉从不和闺女唱反调,于是只能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那小子离开。他心里跟自己说,没事,来日方长,待空下来再跟这小子算账。
杜平一眼就看破父亲心思,她放软语气:“我和师兄没什么。”
杜厉瞪眼:“都睡一间屋子了,他敢不负责?”
杜平:“……是我不想他负责。”
杜厉噎住。
杜平握住父亲的手,柔声道:“这么凉……”她抬头望去,“还没入夏呢,京城夜里凉,你怎么不加件衣服?你已经回来了,随时都能来,何必偷偷摸摸晚上潜入?”
被闺女这么柔声细语关心,杜厉浑身上下都妥帖了。他笑道:“还行,不觉得冷。”
杜平看他一眼,又环顾四周,这里是母亲的院子。
一草一木,她对这里当然熟悉,可父亲呢?他是不是也曾住在这里?如今的院子跟他记忆中的院子是否一样?
她胡思乱想时,杜厉已大步向屋子迈去。他一把推开门,静静望着屋中的摆设,二十多年过去了,一切都跟他离开时一样,连花瓶的位置都没移过。
以前,轻容最爱坐在窗边,沐着阳光将鲜花一朵一朵插进去。他虽不懂花艺,却喜欢看她那般高雅模样。
如今,斯人已不在,可屋中仍是一尘不染,仿佛故人随时都会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