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杜平毫不犹豫,“打仗也是同样的道理,那些牺牲在战场上的士兵不无辜吗?徐家军的成立,不也是牺牲少数人性命来保全多数人的太平吗?”
徐则一怔。
杜平似乎能一眼看穿他心中所想,开口劝道:“徐将军,你能做到不为利益所诱,我甚是佩服。可是,作为一方将领,你可以不考虑自身利益,却不能不考虑整体利益。”
徐则自嘲一笑:“是我迂腐了。”顿了顿,“但我还是想厚颜求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郡主可否给他们留点后半辈子生活的银两。”
杜平沉默注视他许久,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她笑了笑:“行。徐将军,都说慈不掌兵,可你在战场之外的地方,却仁慈得出乎我意料。”
罢了罢了,她能在西北走到今天,多少也仗着徐则这份仁慈。杜平退让半步,说:“我还是只要土地和那些重要生意,不过,我要他们把手上的卖身契都交出来,从今往后,西北不该再有奴隶。”
她语气寻常,仿佛在说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但徐则浑身一震。
杜平望着他,说:“他们把卖身契拿出来,然后当着西北百姓的面,一把火烧光。我要所有人明白,没有天生就该跪在地上,西北是一个能让所有人站着的地方。”
徐则久久不能言语。
他跨出大门的那一刻,忍不住再回头看一眼。
兜兜转转,即便没徐家军出手,事情最后的发展还是依照永安郡主所希望的那样。这样的手腕,快狠准,让人不能不心生忌惮。
但奇怪的是,他依旧从心底觉得,她是个大公无私的人。
这位郡主当然有私心,她往徐家军安插人手,她在西北大肆招揽民心,她借机给杜厉洗脱罪名,她甚至不掩饰野心。
可是,她嘴里说出的那些话,她想实现的那些画面,却如此令人向往。
夏至过后,徐如松和梁副总兵带着大军得胜归来。
他们把降将和牛羊马匹都交给杜厉处理,然后拖着好几车金银财宝回来。除掉三王子后,草原上再无可匹敌的力量,剩下那些部落闻声而逃,一时之间也没法子把他们揪出来。
徐如松和梁副总兵打算回来后好好跟大家商量之后的战略布局。
梁副总兵不比年轻人精力充沛,他在百姓面前还精神抖擞驾着马,可步子一迈入家中,连续几日赶路的疲惫立即袭上身来,他边走边除下铠甲,递给一旁亲兵。
“长庚啊,咱们戴家快被逼到绝路上了!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钰儿没了外祖家!”一阵凄厉的哭声从堂屋传到耳边。
梁副总兵眉头一皱,脚步停了停,然后继续往里走,迎面就见一个老人激动地朝他走来,伸着手不住喊:“长庚,你总算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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