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平两手一摊,笑道:“徐将军,冤枉啊。”她不欲在此事上过多纠缠,随便解释两句,“我希望西北百姓都能仓廪食足,恰好范大人也如此作想,我俩一拍即合便瞒下事来。”
徐则怎么可能会信?就范知县那德行,还能有这番觉悟?他都能为那点税粮逼得百姓卖儿鬻女,遇到这等硬茬子,不赶尽杀绝都是他心软。
唯一的解释便是,官衙不是永安郡主的对手。思及此,徐则抬眸打量,也对,韧山估算了对方的兵力,绝不下于万人,衙门里不过区区数十人,不堪一击。值得令人深思的是,永安郡主竟能在不惊动徐家的情况下降服范知县。
“那些乡绅呢?他们也乖乖听话了?”徐如松突然出声。
杜平微微侧过脑袋,朝他望去,笑了笑。
徐如松一张脸冷若冰霜,声音也很冷:“他们之前还求徐家出兵镇压乱民,后来怎么悄无声息了?你杀光他们了?”
杜平目光在他身上停顿两秒,开口道:“大公子,这些不过旁枝末节,我今日来意也不是为谈论这些。”
徐如松哼笑:“旁枝末节?在你眼里什么才算大事?”
杜平沉默。
她最初有心放那些人一码,她的目的是讨回田地重新分粮,并建立新的规章制度。可惜,是她天真了。她要做的这些会夺走对方全副身家,乡绅们怎可能乖乖俯首?在他们勾结衙门试图反杀的那一刻,就只剩下不死不休。
她说:“眼下击退匈族才称得上大事。”
徐如松只用眼角瞥人,倨傲道:“匈族与你无关,徐家自会击退他们,你只需安分点躲在后头等战事结束。”
杜平:“徐家军骁勇善战,我心中甚是佩服。可击退匈族又能如何?等他们修身养息后再卷土重来?”她顿了顿,抬眸道,“徐将军可想过一劳永逸?”
恰此时,一阵暖风拂入窗内,撩起她颊边一缕发丝。她嘴角似有笑,琥珀色的眸底光彩闪烁,俱是自信。
徐如松怔了怔。
须臾片刻的安静中,徐则打破沉默:“你很像你的母亲。”
昔年在京城时,他曾与平阳公主见过一面。他知道平阳公主想让杜厉拿下西北大将军的位置,可惜先帝和冯首辅皆属意于他。知道事情已成定局后,他以为会看到这位帝宠冠京的金枝玉叶勃然大怒,他甚至做好挨骂的准备,毕竟这位公主正值少年不藏事的年纪。
可是,想象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彼时,平阳公主不急不躁,对他轻笑一声,只道,边陲重地今后就托付给将军了。
他那时就明白,这不单单只是一个娇宠长大的公主,她更像一名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