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地官员自顾不暇,只想到今年要纳贡的税银又凑不到数,只能变本加厉压榨百姓。前些年红花教的事已让他们被狠狠吃一顿排头,罢免官员一大群,新来的官员都是背景关系不强,被朝廷硬塞过来的。大家都不傻,知道闽地贫瘠,民风又乱,怎么舍得把大家族里的好苗子放到这儿浪费?
被送来这里的官员心如死灰,大多不作为;原来剩下的那些被朝廷整得胆子变小,怎敢再跟贼寇联系?纷纷选择退避三尺。至于打下这些山贼?开玩笑,哪来的兵?唉,由着他们去吧,哪个地方没山贼?江南繁华成那样,偏僻处都还有好几窝贼子藏着呢。
是以,几年时间下来,闽地各处贼寇流窜,其中,又当属禹行山脉上这一窝最为横行,聚集将近两千贼子,连当地官兵都避着走。
曹子廷站在那棵千年古木前,欣赏着一具具尸体像果子一样垂挂下来。偶尔一两个贼子还剩一口气,身子微微蠕动,在树枝上蜿蜒一条血痕。
洪门的鲁香主一路小跑过来,脸上身上都沾着血,他顾不得擦,先急着过来禀告:“门主,凤阳有消息来。”
曹子廷身上半滴血都没沾,站在这里简直格格不入。他似乎不甚在意凤阳那边的事儿,头也不回地问:“其他事先放一放,这儿收拾干净了没?”
鲁香主:“快了。”
曹子廷不悦道:“快了是要多久?”为打下这一处他们已耗费两天两夜,比预计时间要长。
鲁香主:“逃走的那伙人已经被我们追上,日落之前就能拿下。”
曹子廷勉强满意,转过身来:“男人都杀光,女人留下犒赏兄弟们。然后我们尽快整顿,将这块势力都吃下。”若要他选,自然是江南优于闽地,可江南那头已有漕帮和商会先入为主,即便攀上黄家他也只能夹存于缝隙间。
本来三足鼎立他也接受,可近一年,江南各地商会蓬勃发展,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洪门壮大便受到钳制,既如此,他索性另辟捷径,将目光放在闽地。
曹子廷迈大步向山下走去,这才想起江南的事。他漫不经心地问:“你刚说凤阳那儿有消息,出什么事了?”
鲁香主回道:“监视漕帮和陈家的人传来的,说看到永安郡主回来了,今晚应是住在陈家大宅。”
曹子廷脚步一顿,一动不动站在山路上。
鲁香主小声唤道:“门主?”
曹子廷猛然转身,眸中闪动的情绪激烈到让人觉得恐怖:“消息确凿?”
鲁香主也算跟着他的老人了,当年门主还在漕帮时就替他办事,也知道门主跟永安郡主有渊源。但乍然看到这反应,他不免吓一跳:“真,真的,消息确凿。”
曹子廷大步离去,只剩下一句:“这里交给你善后,我先回凤阳。”话音还飘在风中未散,他的人已经走到三丈开外的坐骑处,矫健的身子翻身上马,奔腾而去。
陈家大宅处,杜平已处理完这边事宜,便打算带人回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