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起身:“我去开门。”她刚走出院子,就看见一身黑衣的男子站在前方。他拉下斗篷,月光洒在无暇面庞上,引得杜平蹙眉:“是你。”
弥英望着她:“郡主,我没有多少时间,说完就走。”
杜平正与周公下棋呢,被人硬生生吵醒,而且是被讨厌的人吵醒。她不耐烦道:“说。”
弥英:“皇上重病昏迷,晚上将诸位阁老皇子都召入宫中,殿下也一同去了。如今,其他人都回来了,殿下依旧无音讯。”
杜平沉默片刻:“也许是留母亲伺疾。”
弥英苦笑:“殿下离开前说过,有任何异状都会先传消息出来,不会不声不响地留宿宫中。”顿了顿,“您自己小心,当然,若能探得殿下安危就更好。我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安排,先走一步。”
夜影重重,光秃秃的树枝影子挡住他去路。
杜平脸色一沉:“你们做了什么?”
弥英停住脚步,回首道:“殿下不希望您知道。”
杜平冷笑:“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弥英:“担心以后没机会说了,便先将情况告知您一声。”
杜平怒从心头起,什么叫以后没机会?什么叫有异状就会传出消息?真当她是傻子?她瞪眼逼视:“我最讨厌说话说一半,把你们干的事情说清楚。她不希望我知道又如何?她是我母亲,我是她女儿,斩不断的血缘关系,无论什么我都逃不掉!”
弥英目光如水,没有气恼,也没有急躁。他慢慢将兜帽带上,一双眼睛在月色映衬下格外明亮:“殿下只是干了她想干的事。”
杜平已猜出一二,气道:“她想干什么?”
弥英反问:“她想要的东西,您不知道?”
杜平当然知道,她深深呼吸一口气,扔下一句:“我现在入宫一趟。”
“您没有宫牌。”
杜平一脸嘲笑,这简直是废话,有没有宫牌她不知道?她扭身往回走:“有宫牌就走进去,没宫牌就闯进去。”
灵佛寺沉静地安睡在漆黑夜幕中。
弥英回到寺中,立刻将心腹都召集起来,他吩咐元历:“你点一下人,要快,等天亮就来不及了,你们趁夜逃出城去,往南走,和元青汇合,混入民兵中官府就不好查。”
元历急道:“首座您呢?”
弥英:“情况还没这么差,只是以防万一,若是我料错了,会派人传消息给你们,记住,一定要收到我消息再回来,否则永生不得入京。”
弟子们与他流泪惜别,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弥英一人独上楼阁,巨大的青铜梵钟高高悬挂。他抚上莲华形的八叶,感受着高低不平的粗糙。月光悠悠,透过天窗照着他半边袈裟,一半黑暗,一半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