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利笑弯了腰,手指点着他说:“说得头头是道,我若再年轻个十岁真要着了你的道,”笑够了,他坐直身子,“这信若交给皇上,冯佑必倒台。”
冯瑛之欠身,再一次道谢:“若王大人如此判断依旧收手,冯家感激不尽。”
王利见他这态度,心情好了些。相比永安郡主,这才是小辈该有的态度嘛,这才像话。他又喝一口茶,缓缓开口:“我这人心好,贯来喜结善缘,也担心这事有内情冤枉冯首辅,所以就把信函先收着了。”
话虽说到这份上,他也没表态要把信函归还。
冯瑛之也不指望拿到信函,他还没天真到王利说自己是好人就真信他是个好人,这话听听也就罢了,当真就大可不必。
他道:“王大人揣着也没用,若传出去反倒容易招致祸害,晚辈在此有个提议。听闻王大人与平阳公主颇为交好,正巧公主是我岳母,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顿了顿,他意味深长道,“王大人可以试试公主的意思。”
王利思忖片刻,他的确欠平阳不少人情,既然永安嫁进冯家,这也是个投桃报李的机会。再过个几年,等冯佑告老还乡了,若是太子公主和前任首辅都推荐他入阁,他把握也能更大些。而且,这小子有句话说对了,若不交给皇上,这就是个烫手山芋。
他眼睛眯起来:“你建议让公主决定此事?”
冯瑛之:“若有朝一日败露,皇上对自己的女儿总会留情。”
王利似笑非笑:“那可是你岳母。”
冯瑛之腹诽,你一把烧了信函不是更干净,也不会有后面这些烂事。他脸上仍挂着笑意:“正如此,才敢让她做个中人。”
王利哈哈大笑:“后生可畏,贤侄你真不打算入官场?你有这个天赋。”
冯瑛之:“王大人谬赞,祖父定下的家训不敢违逆。”
王利摇头不赞同:“冯首辅那人啊……唉,有些事保守了点。”
院中的亭台四周绿植蔓蔓,溪流细润,从凌云怪石上缓缓流淌,晶莹剔透如大珠小珠落入池子。亭子里的布置,还遗留着当年张氏尚在的风格,并无多大变化。
杜平背对王维熙而坐,等待瑛之出来。
水流声叮叮咚咚,好不悦耳。
许久,背后传来声音:“你们今日究竟是何来意?”王维熙越想越不对,一开始他的确相信是因谢礼贵重而来,可听到瑛哥儿手筋尽断,再到如今他和父亲屋中密谈,他心中不免开始怀疑。
杜平哼道:“你猜。”
王维熙走到他面前,高大的身影挡住视线:“跟刺客的事有关?”
杜平眯眼,不耐烦地摆手:“让开,你挡着阳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