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平听得心绪蓬发,捞起马匹上挂着的长剑,手腕振臂发力,一抹寒光脱鞘而出,迎风而动。一舞剑器动四方,天地为之久低昂。
琴音紧紧相随,划然变轩昂,天高海阔任飞扬。转瞬又如呢呢喃喃儿女私语,仿若流水沁入心扉,琴音戛然而止之际,令人意犹未尽。
杜平收回剑势,她舞得满头大汗,碎发贴在额头上,末梢上的汗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侧头一笑,扬唇夸奖:“好听。”
冯瑛之骨节分明的手指还搭在琴弦上,眸中带笑:“应该是我赚到了。”
杜平笑眯眯坐在他身旁:“我想问你个事儿。”
“说。”冯瑛之将七弦琴收回盒中,头也不抬。
杜平问得直白:“成亲之后,你打算和我生儿育女吗?”
手指震得一缩,琴弦划破指尖,流出汩汩鲜血。
冯瑛之仿佛无知无觉,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杜平起身,一步跨到他面前,蹲身下来,目光平视,神情格外认真:“我们是在人前演戏做一对假夫妻?还是鸾凤和鸣白头到老?”
她望着他,每句话都说得很慢,琥珀色眼睛能一望到底。
冯瑛之神色怔怔。
杜平蹙眉,不信他没听懂:“你是不是在装傻?”她耐心地再解释一遍,“我的意思是,你打不打算和我做孩子的那档子……”
冯瑛之连忙遮住她嘴巴,这家伙口不择言无话不说,她敢说他还不敢听。
他的掌心有点凉,还有一些软。
指腹处有一层茧。
杜平嘴唇的触感此刻格外灵敏,她眨眨眼,眸底透出得意来:“听懂了吧?”
就知道他是在装傻,一句话就逼出来了。
她说话时嘴唇一动一动,如花瓣般柔软芬芳,触得冯瑛之赶紧缩回手。他扶额长叹,藏在指间的眼尾微微翘起,头痛地看着她:“你说这话,怎么脸一点都不会红?”
杜平笑嘻嘻把他的手扒开,凑近看:“你也没脸红啊。”
冯瑛之一把拍下她的手:“别动手动脚,矜持一点。”
杜平挑眉,指指自己的嘴巴:“是你先动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冯瑛之又去扶额,他是真的头痛了,天下间也只有这家伙会让他如此烦心。他叹一声气又抬眸去看她,看着看着,忍不住笑出声:“饶了我吧,祖宗。”
杜平见他这副退无可退的模样,也跟着笑起来。
山高天远,凉风习习。她连着跑马两天都没驱走的阴霾一下子在心头挥散,豁然开朗。
杜平缓缓收起笑,沉默片刻,还是选择说出来:“我还需告诉你一件事,你听完以后再做决定。”
冯瑛之见她一脸慎重,不自觉坐直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