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时也无言应对,他下意识去扶案上的杯盏,方拿起又很快放心,许久,轻轻一叹:“你心里还怨着呢?”
“是因为我过往十多年活得太招摇?离经叛道不守规矩?”杜平不答反问。
李承业婚事刚传出的时候她没入宫大闹,如今御书房私话,她终是问出口。
“还是尚书府的地位比公主府占利?更得太子青眼?”她站起身。
“还是因为我母亲是平阳公主?而我生父是杜厉?”
此言一出,双方俱震。
皇帝盯住她:“憋了这么多年,这句话你还是问出来了,你心底想问的究竟是承业还是杜厉?”
杜平道:“我没见过杜厉,亦不关心他如何,他对我而言不过一陌生人,十多年来我承的是母亲的养育之恩,受的是李家的荣华富贵。我不在乎他,可你们却在乎他。我幼时遭冷眼,婚事又遇挫折,难道不是因为他?”
皇帝道:“荒唐,他不过一乱臣贼子尔,何人在乎?”
杜平眺望窗外,他果然会这样说,不出意料。
她本意只为拒绝他的指婚,又担心他犯疑心病。何况她知道,他不愿母亲与太子亲近太过,他虽疼爱母亲却也忌惮母亲,总觉得太子那个傻儿子需要保护起来。
至于杜厉有没有遭受冤屈她也不想再追究。
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不会失望。
杜平收回目光,垂眸笑了笑:“我也不在乎他。”
皇帝目光深深。
杜平道:“我只是惋惜错过一桩好姻缘,真等要成亲才知道,京城各家公子都对我避之不及,好不容易表哥与我两情相悦,可长辈不喜,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呐。”
皇帝道:“你母亲挑中了谁?”
杜平挑眉,“是我挑中的,我这人脾气差,就得配个温和大度的。”
她明显地顿了顿,虽觉得自己这事做得不厚道,但没办法,没想到皇上这么快就追问这事,只能拖一个靠谱的出来。
她微微一笑:“您也见过的,是冯阁老的小孙子,冯瑛之。”
只能先对不住瑛哥儿,反正他说过,不介意娶她。
皇帝露出思索的神色,似在回忆这个人,“有印象,那孩子有一双好眼睛。”
杜平打蛇随棍上:“您要不给我撑点面子来个赐婚?这样我嫁到冯家也能硬气些。”
皇帝忍俊不禁:“冯家这是讨个祖宗回去?”他对冯阁老和公主府联姻的事颇有微词,但冯家并无站队……罢了。勉强可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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