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认真讨教:“当然,我的想法不一定都是对的。但张天野心太大,青寨的战力亦让人胆寒,我怀疑他有不臣之心,是应该趁此机会拿下呢,还是等到他起兵造反,凤阳生灵涂炭之后再拿他?对他的怀疑值得拿整个江南的太平来做赌注吗?”
章知府语噎,他能说什么?他的想法和这女娃一样,乱臣贼子还给什么机会?当然是有机会就拿下!莫须有也不能放过!
杜平笑道:“我想着先小人后君子,大人若是觉得直接判死罪不公,可以先关起来,等把整个青寨都打散,再无反扑之力后,再将他放出去。”
章知府继续语噎,不,他根本不想再放张天出去,若不是担心青寨叛乱,他直接就宰了。这样一想,他竟然比这个陷害他人的女娃还心狠手辣?
章知府想得脑瓜子疼,不想了,不想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日子不好吗?他已经老啦,何必再揽事上身?
年轻时满腔热血一身冲劲,如今发丝花白牙齿松落,也该好好颐养天年。
虽如此想,他仍有些心不在焉。
章知府低头喝茶,摆手打发:“去吧,去吧,何必来问我?想去就去,这天下还有拦得住你的地方?”
杜平笑着作揖:“多谢大人,大人的地盘自然还是要按大人的规矩来。”
望着女娃子远去的身影,章知府一口一口喝盏中茶水,连喝完了都无知无觉。
毫无疑问,这是个心性大的女娃,分明是他最看不惯的那种,却偏生讨厌不起来。这位永安郡主不一样,很不一样,她和她母亲做事方法并不相像,她惹是生非偏又极有分寸,说的话都不是她这个身份该说的,可句句都能说到他心坎上。
“唉,”章知府捧着茶盏叹气,“看来江南也不是个养老之地啊。”
地牢阴暗潮湿,这是杜平第二次来牢中。
她在刑房的板凳上坐着,等狱卒把张天带来,等待的时候,她抬头看看架子上的斑驳血迹,低头看看地上爬过的蟑螂,鼻子里闻到的是古怪臭味。
张天很快被带来,从破碎的衣服来看,他已经挨过一顿鞭子。
狱卒将张天绑在架子上,四肢敞开,衣裳也袒露着,结实的胸膛若隐若现,还有一条一条的血痕,空气中都带着一股糜烂的气息。
狱卒点头哈腰:“郡主还有什么吩咐吗?”
“你们都下去吧,我想单独跟他说几句话。”
张天一直半垂着眼眸,等到人都走光了,才慢慢抬起眼睛,盯着她看,皮笑肉不笑:“你特地来看我的惨状?”咧开嘴讽刺,“啧,受宠若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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