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公主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嘴中念念有词。
殿中除了她,只余下弥英站在一旁,安静地垂手而立。等结束了,他方开口道了一句:“若是不够虔诚,愿望便不可能成真。”这么多年陪在她身边,弥英再清楚不过,平阳公主内心深处并不信佛,她只信自己。
平阳睁开眼,目光直直望着佛像,她捐的香火塑的金身,这么多年下来,除了公主府,就数待在这里的时间最长。
高高在上的佛主,普度众生的佛主,如果他真有睁眼看到一切,为什么只是看着呢?
平阳缓缓开口:“我想试一试。”她依然跪在那里,“万一有用呢。”
弥英道:“这么多天也没捞到尸体,应该还活着。”
平阳回眸看他,嘴角似乎笑了一下。
门外有小沙弥跑进来:“殿下,有访客找您。”
平阳朝弥英使了个眼色,他便默默退下了,于是开口:“让他进来。”
王尚书活了一把年纪,该说什么风浪都经过,可今日还是胆战心惊。那天他回府时听到妻子被带到了公主府,就觉大事不妙。自己的妻子自己知道,他曾经喜欢她年轻貌美,后来也欣赏过她的聪慧果决,可没想到有一天,她会闯下弥天大祸。
平阳不是无的放矢的女人,既然敢抓人,必定做好万全准备。
那日来到公主府吃了闭门羹,他却不敢放肆,乖乖在门外候着,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才被请进门。
平阳眼神冷如冰,声音也似冰:“我给你时间,你给我一个交代。”
一个交代,却不说清是要怎么交代。
王尚书心中惴惴不安,他把妻子带回家后好好审问一番,了解情况后,愈发心凉,这不是一件可以善了的事。如今一脚跨进寺门,他心中却还未想好具体应对,究竟要不要保下妻子还拿不定主意。
闻声,平阳起身,转过身来:“想好怎么说了吗?”
一个眼神过来,王尚书便冷汗下来:“是我管教不严,认打认罚,全凭殿下。”
平阳神色不变,声音却更冷:“打?罚?”
王尚书被压得说不出话。以往只知道这位公主温婉平和,却头一回看到她这一面。
平阳淡淡道:“看来是为难王大人了,清官难断家务事,我已把事情交给都察院,查明内情之后再交于大人,届时若仍无法断案,那也只能请王大人避嫌了。”
王尚书睁大眼,忍不住唤道:“殿下,”这对话出乎他意料之外,“我……”
平阳却不等他说完,又问道:“只不知,王大人与都察院关系如何?”
平平淡淡一句话,却可诛心。
王尚书一动不动,心中突然感叹,怪不得世人常言女儿肖父,他闭了闭眼,心中已有决断:“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区区一妇人。杀人偿命,理当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