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是从少年时走过来的呢。
杜平语噎,这么三个字,她感到使出去的力气都没地方着落,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是你拒绝了承业。”平阳公主虽没亲眼见到那情形,可说出的话异常肯定,“这是你自己做出的决定,不要为自己的决定后悔。”
杜平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放开承业哥哥的那双手,轻声说:“我没后悔。”
“那就好,总会走出来的。”平阳公主冷酷道,“就希望你走出来之前别饿死自己,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杜平不说话,只低着头。
“你考了第一,我说到做到,江南省那边还有兴趣吗?”平阳公主谈到另一件事,“过不了几天,灵佛寺那边就要出发了,这次我不去,没有人在旁边盯着你了,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吗?”
杜平还是不说话。
“江南水患之后,无人主持大局,官员倒是派过去了,赈银也放下去了,你不想去看看,那边到底变成什么样了?”这是女儿以前最感兴趣的事情,小姑娘一直都想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大,京城之外的天下是何种模样,“你不常说,要帮我好好看看江南省吗?”
杜平沉默很久:“母亲,”她吃力地说,“我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了。”
平阳公主也说不出话了。
当一个人不想振作的时候,旁人做再多也无济于事。
平阳站起身,离开之前最后说了一句:“卢谦已进京入牢,我明日会去牢中一探,你跟我一起去吧。”
杜平拒绝:“我不想……”
“跟我去。”平阳的语气不容拒绝,“你还没去过天牢,我想让你看一看,”她回眸,目光坚定却有穿透力,“平儿,你要让你知道,写在书上的和亲眼看到的,差别到底有多大。你需要感情,每个人都需要感情,可是,你要明白,这世上有很多问题靠感情是解决不了的。”
她转过头望向门外,目光投向遥远的苍穹:“我以为,你经过这次,最需要的不是难过,而是明白自己最缺少什么,平儿,你明白吗?”
杜平神色怔忪,低着头,慢慢将手握紧。
门关上了,母亲也已离开。
她依然保持原来的姿势,低着头,看着手。
这双手,拿过刀剑,也举过文笔,但又能抓住什么呢?
真正遇上大事的时候,没有人会在意她的想法;别人想要伤害她的时候,没有人会在意她的感受。她想把握住重视珍爱的人,却无能为力。
她缺什么呢?
杜平从床上下来,一件一件穿好自己的衣服,她脚步虚浮,可每一步都很稳,走到门前,打开屋门,对外面说:“我饿了。”
她吃得很慢,饿了三天,吃一点点就感觉到饱意,她喝着润胃的暖粥,一小口一小口地咽下去,吃饱了就停一会儿,少吃多餐,每一口都化成身体亟需的力量。
她要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