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平听懂了。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她有她的想法,他们有他们的想法,这不是很正常吗?
不能生气,他是皇帝,不要激怒他,没有好处的。
杜平闭了闭眼,努力忍却还是没忍下去,她把声音压得很平很平,尽量不染情绪:“如果为了我好,为什么不彻查江南案之事?如果为了我好,外祖父您能不能好好跟我说说,为什么我娘多年不进宫?”
越说越忍不住,她深呼吸一口气,目光冷静:“如果为了我好,我更希望您能明明白白告诉我,不喜我接近承业哥哥是因为什么。”
书房里是窒息般的安静。
杜平紧张中还扯出一丝笑:“不要骗我,您能跟我说一次实话吗?”
皇帝面无表情看着她,那种掂量人的目光特别让人难受。
杜平苦笑,站起身走到门口,“这回不用你赶人,我自己会走。”手已经扶在门框,她还是停下脚步,不吐不快,“外祖父,我平常不是奉承你,我是真的喜欢哄你开心,我是真的把你当成外祖父,你知道的,我只有母亲这边的亲人,所以我特别珍惜。舅舅不喜欢我没关系,你防备着我也没有关系,你们都是我的亲人,我愿意亲近你们。”
门外小德子探究的目光远远看过来,杜平一个眼神示意他止步。
她回过头,望着皇帝,这种无力糅杂这难过的心情,让她的神色看上去有点沮丧,像落水的小猫小狗一样:“骂我也没关系,哪怕真话是伤人的也没关系,我愿意听……可是,”她苦笑,“您看,您又不说话,我永远听不到您的真话。”
皇帝淡淡道:“出去吧,去东宫道个歉。”
这个孩子,这股子傻劲可真不像她母亲。轻容在她这个年纪,已经学会藏心思了,他都快记不清,轻容上一回跟他说心里话是什么时候了,至少有十多年了吧。
听着脚步声离去,皇帝闭上眼,静静养神许久,问道:“走远了?”
“往东宫方向去了。”方总管应道。
“大伴,你说这孩子到底是聪明还是傻?”
方总管低声:“郡主身上流着皇上的血脉,自然不是凡物。”
“你这老滑头,答非所问。”皇帝笑骂,他睁开眼,往大门外看了一圈,似笑非笑,“过段时间,把门外的太监换了吧。”
方总管低声应是。
“除了你之外,朕身边的人大部分都向着她吧?养都养不熟,她就这么可人疼?”皇帝笑问,“朕知道,即使是你,心里也觉得她最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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