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业心中评价与她差不多,苦于无法突破。他放下画笔,仰首调侃道:“终于想起我了,还道得终身呆在冷宫,思君念君不得见君。”
杜平拿笔挑起他的下巴,吊儿郎当:“郎君天姿国色,不忍轻弃。”
李承业笑了。
他痴迷画画,可惜父母皆不赞成,称之为旁门左道,连祖父也不甚赞同。人人都急着将他拉回正道,多读书多看书多多辅佐父亲才是。
从小开始,只有杜平不会耳提面命,整日里在他耳边嘀咕上进奋发,也只有杜平会很认真地和他讨论画作。
尤记得那小姑娘振振有词:“小时候你画的好,他们天天夸你,还拿着你的画去炫耀,好了,现在长大了,觉得整天画画见不得人了?真以为你是泥人啊?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做梦,没这么便宜的事!他们把你教成这样,就该接受这样的你!”
他当时听了这话,费好大力气才忍住眼泪,世上怎会有说话如此动听的姑娘?
以前总觉得战国时期纵横家言过其实,靠一张嘴行走诸国,还能所向披靡。真发生在自己身上才明白,当有人说进你的心坎里,真的能所向披靡。
李承业想起近日发生的事,担心道:“你和皇祖父起冲突了?”
杜平一顿,并不太想提及此事:“江南贪污案的事情,无论成不成,我总得提,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我可不想皇上把我母亲的忍让当成理所当然。”
李承业欲言又止。
杜平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阻止道:“如果觉得我会不喜欢听,那就别说了。”
李承业失笑,看着她避之不及的模样,摇头笑道:“早知道姑姑在你心里的地位与旁人不同,但是,当局者迷,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姑姑的,在我眼里,姑姑是不会退让的。”顿了顿,补充道,“哪怕退让了,也是为了得到更多。别替她担心,我爹哪怕有十个,捆起来也斗不过姑姑。”
杜平哈哈大笑,戏谑道:“不担心她,只能担心你?”自然而然地扯开话题,她顺手从袖中掏出几个彩色小瓶子,递出去,“送你的。”
颜料瓶!
而且是新颜色!
李承业霎时间眼睛亮了。
杜平得意洋洋道:“与外国的通商口岸去年就开了,据说南广郡那边蛮夷最多,路上经常能看到穿得奇奇怪怪得人,有空真想去看一看。这批货是上月刚从南广郡运来的,一等一的颜料,京城里现在只有珍奇斋在卖。”
她拉住李承业的手,一根一根拉开他的手指,轻轻置于掌心。
杜平盯住他的眼睛,璀璨一笑:“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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