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乌菲兹美术馆可不是那么容易进的,每年七八月世界各地的游客都会涌来,排几小时的队却等到管理员通知大家闭馆的事常有发生。
余自新一听急了,“不能在网上预约订票么?”意大利人民应该也有人做黄牛吧?
秦语笑了,“别急。我托人帮你买预约票,邮寄过来只用几天时间。”
余自新这才松口气,又问,“佛罗伦萨还有什么是必须看的?不,不要那种大家都觉得必须去的,是你觉得必须去的。”
秦语回忆一下,“有座花园,种了很多风车茉莉,可以俯瞰佛罗伦萨,还能看到远处有铅笔一样直的墨绿色丝柏,托斯卡纳典型的红房顶房子,风吹来时花香熏人,晚上睡觉好像都还可以闻到……”
他说完,又想一想,“还有一间不起眼的小教堂,藏着据说是耶稣受难时的圣物,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桥对面正对着那间小教堂,有一家很老的冰淇淋店,他们有世界上最好吃的冰淇淋。”
余自新问侍者借了支笔,在餐巾上一一记下,秦语还在餐巾上画了个简略的地图,表明那间冰淇淋店位置。
这次约会从头到尾都很愉快。
余自新非常确定,自己在很多年之后也会回想起这天晚上的一些细节:餐桌上小台灯的玻璃灯罩泛着浅紫色珠光,双肘支在桌上时灯罩的颜色会像溶化的水彩一样变幻成带点金属光泽的粉紫;香槟杯里的淡金色意大利汽酒,细小的气泡不断向上涌;他们坐的临窗的桌子,有只在夜里迷路的蜜蜂一会儿趴在窗棂上一会儿又飞回窗外垂下的紫藤花上,嗡嗡,嗡嗡,却知趣地不去打搅他们;秦语微笑时眼角有浅浅的纹路,他下唇正中有一道较深的唇纹也会在此时展开,变淡;还有娇兰满堂红和一种叫Limoncino的柠檬味甜酒的混合在一起的香味……
回到宿舍后她跟花子躺在床上讨论新的旅行路线,睡梦里都是意大利著名的城市和地标建筑,伴随着秦语讲述“古典朝圣之路”的声音。
第二天傍晚,校工亨利找她,“帕斯卡女士给你送了几本书。”
帕斯卡女士是秦语的秘书,是位看不出年纪的老太太,一头银丝,非常瘦,余自新猜她大概再过二十年也会穿高跟鞋和高级套装。
她家就住在附近,秦语曾请她顺便送过两次书给余自新。
这次他送来的是几本旅行书,其中有本被翻毛了角的孤独星球,里面夹着两张字条,一张是帕斯卡太太留的,另一张自然是秦语写的。
他说自己试着找了一下,居然真在旧居书房里找到了他当年用过的书,希望能对她有所帮助。
书里有不少折页的部分,大概是原先他印象深刻或极为憧憬的景点。
她想起秦语寄给她那本穆夏画册,十八岁的秦语在布拉格买的,他现在说的是那时的经历么?他的“朝圣之路”走到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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