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自新看到李婉晴低着头木呆呆的样子,急忙笑着圆场,“哎,好巧,我姐姐刚给一瓶芳香精油,是她们会所刚引进的高级东西,说是能放松心情帮助睡眠,我给李老师试试!”
魏蓝赶紧拉着婆婆,“好,我们先走了!”
余自新关上门,旧楼房隔音不好,还听得到这两人下楼时还在说是药三分毒。
她转过身,抱歉地对李婉晴笑笑,“来,我给你做脸。”
她哪有什么芳香精油啊!胡诌的!
不过芳香精油的基本原理她懂,她去厨房提了个小壶放在煤炉上,调旺火,壶里煮上苹果干山楂干,再扔进去一把丁香和桂皮。这堆东西煮热了,蒸汽里自带香气。
李婉晴也看出来了,躺在按摩床上笑,“小余,谢谢你。”
余自新说不上来为什么心里闷闷的,用温热海绵给李婉晴洗脸,“谢什么,钱婆婆她……她跟我们不是一个年代的人。有些话,她说着,你只当电视剧台词听着,别往心里去就行。”
李婉晴忽然落泪。
是啊,所有人都觉得她应该知足,应该觉得幸福。
她亲妈还问她,“你是拿到悦棠搞小三了?捉奸在床了?你有证据么?没有嘛!你不好疑心病这么重的呀!男人嘛,在外面应酬逢场作戏难免的,你这样跟他闹别扭,他心里能高兴么?你呀,真是自己找气受。”
她是没证据。可是夫妻之间,亲密不亲密,她还能感觉不到?夫妻生活像义务,没滋没味,没有爱慕,没有怜惜,没有欣赏,甚至,她还能感觉到一丝嘲讽和轻蔑。
但这能跟谁说呢?
她要是说她想跟方悦棠离婚,所有人都会当她疯了吧?
李婉晴闭着眼睛,可是眼角的泪不停滴落。
余自新轻轻用毛巾擦掉,“李老师,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为什么不在日化厂做了呢?大学行政工作是清闲又清贵,可是日化厂的工作不是你大学学的专业么?”
李婉晴嘴唇颤抖几下笑了,“因为我得做个贤妻良母。”
媛媛小时候身体不太好,四五岁的时候一次感冒转成病毒性心肌炎了,那时方悦棠的事业已经起飞,他们都劝她,换个不用加班不用操心的工作吧,能多照顾孩子!女人结了婚,事业心还那么强干什么?你老公赚的钱够你们几辈子花了,你每个月那么累,才拿多少工资?
她听了他们的。
他们是谁?她的父母,领导,亲戚朋友,还有她的丈夫——他们,就是她世界中的所有人。
可是现在,她顾家了,他又嫌她无趣了,和她没有共同话题了。
真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