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斯年乌黑的眼眸中露出些无奈:“腰带上的玉穗快被你扯秃了。”
祁念一愣了下,看着自己腰带上的挂坠,玉佩下缀着的穗确实被她扯断了好几根。
楚斯年说的喝酒,自然不会是简单找一家酒馆了事的。
两人连夜离开了沧寰,像小时候一样偷偷跑到摸上了青莲剑派的酒窖。
剑尊好酒,人尽皆知。
青莲剑派的好酒不比大师兄亲手酿的差到哪里去。
只是小时候他们偷酒喝都得小心翼翼,不能被剑尊发现,不然会被罚在山崖上挥剑五万次,同时还要眼睁睁看着剑尊在一旁喝着美酒吃着烤肉,却半点都不给他们留。
如今修为上来了,胆子也大了,熟门熟路地抱出几坛酒,两人上了朗月峰最顶端的解酒亭。
这里名唤解酒亭,实则他们每次偷偷喝酒都是在这里。
解酒亭在整个青莲剑派的最高处,两个人没有老实在亭中带着,而是坐在了亭子的顶上。
今日孤月无星,在解酒亭,仿佛伸手就能碰到月亮。
一连好几口辛辣的烈酒下肚,身子顿时暖和起来。
楚斯年说是喝酒,就真的只是陪着她喝酒,没有多说一个字,也没有多问一句话。
他单腿屈着,手搭在膝盖上,夜晚的风把他们两人的衣袍吹得簌簌作响。
喝完整整两坛酒,楚斯年突然扔下酒坛,持剑跃下,酒气微醺望着她,目光灼灼:“来论剑吧。”
祁念一手里握着剑,有一瞬迟疑。
楚斯年道:“我知道,我现在的修为和你相差甚远,抛开境界,我们单纯的论剑一场。”
祁念一睫羽微颤,缓缓走到他面前,是她最常用的沧浪剑起手式。
这一路走来,她悟出了好几式自己的剑法,沧浪剑用得就少些了,再加之她的沧浪剑中掺杂了其他的剑意,如此融汇起来,就有了她手中独一无二的沧浪剑。
月色清冷,在两人身上覆上一层银纱。
他们两人已经很久没交过手了,楚斯年接连数剑袭来,让祁念一惊讶不已。
抛开境界不谈,他的剑术当真不可同日而语。
攀明月剑锋斜切而上,正好映衬着如水的月光,将楚斯年每一剑的决心都悉数展露。
他的剑里再也没有了过去的迟疑和犹豫,每一剑都无比果决,哪怕知道面前是比自己强很多的对手,也依然怀抱着向死而生的决心。
剑锋交错,他们的剑身都倒映着对方的眼,两人的眼神透过剑身轻擦,卷起地上的冰雪。
最后一剑,依然是祁念一熟悉的纵死侠骨香,在已经愈发纯熟的楚斯年手中更加的明朗皎洁,更加无瑕和决绝。
祁念一眉头紧皱,反手握紧了非白,双眼紧闭,逆风迎上了楚斯年的这一剑。
朗月峰上的月光为她这一招月出东山而低吟。
攀明月发出清亮的震颤,被非白横剑挑开。
楚斯年终于在邀请她论剑之后,说了今晚的又一句话。
他败得毫无意外,全在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