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苍术谷这一味药,被传得神乎其神。
从远处缓缓走来的天泽山人,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手中还没来得及饮下的灵药,看向躲在慕晚身后,那个明显受惊的小姑娘。
大势已去,云一沣索性放弃了挣扎,冷笑道:“的确如此,但那又如何。”
他狠厉道:“我苍术谷建谷数百年,以悬壶济世为己任,治病救人无数,你难道要因这一件事,就抹消我数百年来的功绩?”
“再说了。”云一沣冷笑道,“她死了吗?”
“我是取过她的血,剜过她的肉,但诸位看她的样子,她是个人类吗?”
云一沣指着忘忧,声嘶力竭道:“你们见过形貌如此怪异的人类吗!?”
他激动得脖子上的青筋凸起,高声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试问诸位修行数载,手中染过多少血,杀过多少妖,斩过多少凶兽?”
“大家都是手染鲜血之人,何必以如此眼光看我,你我又何尝不是做过同样的事情。”
云一沣勾起唇角,嚣张道:“反观我,用一个异族的血和肉,救了不知多少人类同胞,他们应该感激我才是!”
“在谷中为药,是她心甘情愿的,我从未逼迫于她,走进囚笼和阵法,亦是她自己所为。”
他说着,眼神挣扎而疯狂地看向忘忧,诱哄道:
“忘忧,告诉大家,你是自愿的,对吗?”
在场众人,忘忧只识得云一沣一人,她犹豫着,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慕晚挡在她身前,神色凛然:“不过都是你脱罪的借口罢了。”
“忘忧不知世事时就被你养在谷中,从她有意识开始,你就告诉她,她就是药。你从未告诉过她,她是一个人,她又怎会有所谓的自愿之说,她根本就不知道自愿为何物!”
慕晚紧盯着云一沣,狠狠道:“你若不心虚,又为何要抹去她被我和师兄带离苍术谷的记忆,你为何不敢让她记得那些。”
离谷那几日,忘忧见过了山川草木,万物生灵。
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风,什么是雨,什么叫生命活着的感觉。
已见世界之大,才会心向往之,才会不甘心被囚樊笼里。
云一沣冷声道:“你二人带谷中至宝逃离,我又为何不能对你们施以惩戒?”
慕晚没有理会他的狡辩,沉声道:“因为她反抗了,所以你慌了,对吧。”
“从来都是对你言听计从的忘忧,在你追上我们将她夺回去的时候,第一次反抗你,让你觉得,她不再受控了,所以你才会抹去她的记忆,让她再次回到囚笼中,继续无知无觉地当你的药。”
慕晚悲哀道:“对这样一个人,你问她是否是自愿,这个问题对她来说,是不是太奢侈了些。”
善能大师深深叹息,念了句佛号。
云一沣嗤笑一声:“她生来特异,只不过是正好被我发现了而已,若当年遇到她的不是我,也会有旁人,也会有旁人对她做同样的事情。”
他讥笑道:“你们难道真的觉得,她这样的东西,和我们是一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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