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问心之战,就成了论道这一词,最早进行的方式。
“自无不可。”祁念一如此道。
“你我轮流执先。”谢天行手指一抬,一枚黑白相间的骰子悬立空中,尖头向下,一番旋转后,骰子的白面在上,谢天行便说,“这轮,你执先。”
祁念一于是抬头,眼底的金色薄光似有实质,落在谢天行身上。
“仍是我刚才的问题,你究竟想要什么?”
谢天行思虑许久,沉声道:“你这个问题,问得着实难为我。”
兜帽之下,他的眼神有一瞬的悠远。
他似乎透过眼前这个人,看到了过去十几年间,他,或者说他们之间的一切。
世人只知他是沧寰首徒,天资卓绝,幼时就偶遇沧寰掌门,被掌门收为唯一的亲传弟子。却无人知晓,他原本并不需要经历这些苦楚。
若让他选,他更希望父母在侧,他们一起在小渔村里好好生活,而不是亲眼看着父亲为了给他和母亲争取逃命的时间,爆体而亡。
谢天行声音难得的没了从前用作伪装的惯常笑意,而是平静到几乎没什么波澜。
“说来讽刺,因为父亲的遭遇,母亲不同意我修行,我拿着父亲给我留下的阵法图,因为实在好奇,每日偷偷看。
后来村里意外遭逢了两方修士的斗法,母亲被一记惊风阵误伤,当即就没了命。那时我才想,如果我早些修行该多好。”
谢天行低笑起来,“惊风阵,只是一个惊风阵而已,连随便一个炼气境的阵师都能做到。
但当时,我救不了她。”
“你问我想要什么?我所图很多,但真正归咎起来,其实也不过两个字——活着,如此而已。”
谢天行深吸一口气:“到我了。”
“我也同样,是刚才的问题。”
谢天行一字一句,掷地若有声:“你想要什么,你确定自己已经清楚了吗?”
其实在看到天命书的最开始,她也并没有特别坚定的心。
只是这一路走来,所见所闻,遭遇太多,全都化为坚硬的盔甲,保护她的心不受污染影响。
“我非常清楚。”祁念一平静道,“你说自己所图很多,我又何尝不是同样?”
“我想要打破命运的桎梏,好好活着,不仅如此,我还想让我身边的人,三个师兄、师尊、堂兄,慕晚老萧这群好友,沧寰的同门们,全都好好活着。”
她说着,摇头笑了下:“我其实比你更贪心,我还想要解决深渊的隐患,让大陆上的老百姓不再为深渊所困扰,想为千年前惨死的白泽要一个公道,将当年的真相公之于众。
我还想要追求剑道的颠峰,去问问所谓的天道,何为飞升?”
“你看,欲是人性根本,我们修行,也并非是要完全灭人欲。相反,正是因为我们有所求,心中有所执念,才能支撑我们,证得大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