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从薛氏那里出来,韦姌回了住处,萧铎却不在。
侍女说,萧铎被顾慎之请去说话,已经有一会儿了。
……
湖上的敞轩里头,顾慎之和萧铎对坐在石桌的两侧。萧铎转头看着漏窗外面,神情明灭不定。
他的手边放置着一个青瓷药瓶,同从前他在韦姌那里搜去的一样。
顾慎之抱拳说道:“我也只是猜测,还无法断定。只是为了避免可能出现的危险,还是让夫人晚几年再生育比较好。”
“你说夭夭的娘在怀她的时候,经常咳血?”萧铎的声音又沉了几分。
“正是。那个时候大祭司已经不小,想必也是很辛苦才怀上的孩子,自然舍不得流掉。可怀上之后,她身体每况愈下,坚持不到两年就撒手人寰。所以在我找到解决的方法之前,最好先让夫人服用此药。”
萧铎盯着那瓷瓶看了半晌,又将它推到顾慎之这边:“不用服此药。在你找到方法之前,我不碰她就是。”
顾慎之低头咳嗽了一声:“殿下,恕我直言。阴阳调和于男女而言都必不可少,强忍着……于身体也不利。这药虽然为避子药,但草药的取用皆十分温和,不会伤及夫人的身体。而且这件事也不好让夫人知道,以免她多心。等我再翻阅些古籍,确定了再说。”
萧铎想了想,将那瓷瓶拿过来,放进袖子里:“我知道了。先生为夭夭之事如此费神,实在是有心了。”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顾慎之起身,身子瘦得如青竹一般。他拜道:“如此,我在澶州的事已了,就先回京城了。”
“先生要走?”萧铎也跟着起身,“可跟夭夭说过了?”
“未与夫人提及,不过也没打算与她说。”顾慎之淡笑道,“我平素来去自由,不喜受束缚。说与不说,也没多大区别。这便告辞。”
萧铎望着顾慎之翩然离去的背影,原本心头的疑虑便打消了。刚才在前堂之时,他便发现顾慎之看向韦姌的眼神不同寻常,虽然后来被李延思适时制止了,但男人总是有直觉的。那并不是一个长辈看晚辈的眼神。直到顾慎之来找他献药,又主动提出离开,萧铎那种如临大敌的防备才卸下去。
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毕竟韦姌的母亲教过顾慎之,顾慎之又跟韦姌是同族,多牵挂一些也属常情。顾慎之那样的人,超然世外,怎么会为男女私情所困?
萧铎回到房中,韦姌正坐在窗前的塌下发呆,手中捏着一只小巧的银手镯,显然是他们儿子的。日光投照在她的脸上,肤色越显莹白清透,仿佛不食人间的烟火气。她的整个身影小巧柔弱,即使怀孕之时也轻若无骨,哪里像是普通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