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里风雨来得极快, 电闪雷鸣之后, 便是噼里啪啦的雨水砸在屋顶的瓦片之上, 犹如落珠, 其中夹杂着孩子嘹亮的啼哭声。
韦姌在廊下疾走,斜风骤雨, 肩头被打湿了些。她迅速推门而入,屋内烛火明亮, 乳娘王氏和陈氏正在哄抱孩子, 见她连忙行礼。
“给我吧。”韦姌伸出手, 王氏便将孩子交给了她。
孩子被雷霆之声惊吓, 啼哭不止, 韦姌心疼, 抱着他轻拍,念道:“乖乖, 娘亲在这儿,娘亲保护你, 莫怕。”孩子还未满月,没有名字。
哄了一会儿, 孩子揪着韦姌的一缕头发,渐渐止了哭声,小身体一抽一抽的还在啜泣, 黑黑的眼珠直盯着母亲看。韦姌每日都要亲带他几个时辰,同他说话玩耍,母子之间没有旁的世家高门那般生疏。相反孩子十分认她。
王氏擦了擦额上的汗说道:“小公子最怕打雷, 奴婢怎么哄都哄不好,夫人一来,小公子就不哭了。”
陈氏附和道:“真是母子连心那。快看,小公子都笑了。”
韦姌看着儿子的笑容,心也跟着他冬雪消融,低头亲了亲婴孩嫩白如蛋的脸颊。先前因为萧铎而生起的些许郁闷,也随之散去了。阳月拿手帕把孩子脸上的泪水都擦掉,心疼道:“天可怜见的,小脸都哭红了。身上也全都湿了,小姐,给小公子换身衣服吧?”
韦姌应了声,将孩子抱到榻上,王氏和陈氏连忙去取衣物。
这时候,一个侍女慌慌张张地跑来,指着门外说道:“夫人,不好了,门外,门外来了很多和尚,坐在那儿就不走了!殿下不在府中,管家请夫人示下,应当如何处置?”
韦姌皱了皱眉头,这些人想必来者不善,应该是因为近来城中闹得沸沸扬扬的拆毁寺庙和强迫僧侣还俗的事。这些和尚来示威静坐,明日满月宴,那么多人往来,岂非一眼就能看见?何况外头大雨,萧府不能视做不见。
韦姌道:“传我命令,要府中仆役都出去搭个雨棚,别让高僧们淋着雨。我换身衣服就来。”
阳月连忙道:“小姐,此事还是静观其变吧?您不宜出面。”
“若为公事,他们大可以到官衙去,却跑到府门前来,势必是另有所图。阳月,吩咐厨房做些汤面。”韦姌看了榻上的孩子一眼,他闭着眼睛,哭累了,便睡了过去,浓密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韦姌叮嘱了两位乳娘小心照看,就回房去换衣服了。
萧府门前静坐的僧人足有百人,呈扇形而坐,堵得人根本无法进出。最前面的是五位高僧,手持木鱼,盘腿念经。未多时,萧府的大门打开,里面冲出来几十个仆役,开始给这些高僧搭建雨棚。
五位高僧本以为这些仆役是来驱逐他们的,已做好舍身护道的准备,怎料他们非但没驱逐,还撑起了一方避雨的天地,不禁面面相觑。
紧接着又有侍女端着热汤面出来,逐一送到他们的手上,还招呼他们趁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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