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后叹道:“知道皇上不爱听,但作为母亲,大汉的太后,我也少不得要说两句。萧家父子这么多年为大汉立下汗马功劳,有他们在,大汉江山才可永固。皇上莫要做让忠臣良将寒心之事啊。”
汉帝这两年,听到最多的就是这些话。萧毅父子功高这固然是事实,他却不想听旁人一遍遍地敲打提醒,哪怕这个人是他的母亲也不行。他站起来,面容低垂,看不清表情:“母后说的,朕都听见了。朕还要去上朝,先告退了。”说完,便行礼,大步走了出去。
李太后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暗暗摇了摇头。自汉帝继位以来,母子生分。她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只不过他这么一意孤行下去,早晚会失尽人心,到时候,先帝留下的江山……李太后觉得心口又隐隐作痛,复躺回了榻上。若是魏王没有早薨就好了。魏王若在,先帝也不会因过分悲痛而突然离世,江山也不用压在这么小的孩子肩上。
说到底,怪不得任何人。都是天意弄人。
这时,宦官低头跑进来,轻声道:“太后,魏国公府的二小姐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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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慎之到达京城的时候,韦懋恰好还未离开。韦姌收到消息,便立刻订了归云楼的雅间,与顾慎之约好见面。
顾慎之先到,坐在雅间里头饮茶。他戴着圆翅幞头,一身檀色圆领长袍,神色清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位微服民间的大人。小二上了茶之后,又殷勤地询问顾慎之还要不要再来些茶点,顾慎之摆摆手谢绝了。
京城不愧有天家气象,这楼底下的汴河繁华忙碌,舟船往来不休,人声嘈杂。但顾慎之天生喜欢清静,这热闹都吵得他有些头疼了。
“三叔公。”身后有人叫了一声,顾慎之转过头,见韦姌走进来,刚把帏帽摘下。一段时日不见,她的皮肤晶莹玉润,眉眼妩媚生辉,还有了独属于妇人的那种韵致。像被放在花房里头精心培育照顾的娇花,比在邺都初见之时,明艳亮烈了许多。想必这一切,萧铎功不可没。
他一时失神,直到韦懋开口叫道:“慎之。”
顾慎之起身一礼:“大祭司。”
“你我之间,直呼姓名就可以,不用客气。”韦懋与顾慎之也是多年未见了。小时候同在林桃手底下学医,林桃便总是夸赞顾慎之天赋极高,将来的造诣不在她之下。后来林桃辞世,没两年顾慎之也离开了九黎,出外闯荡。他们之间偶有书信往来,也并不觉得陌生。
韦姌坐下来,装作不高兴道:“阿哥要我叫三叔公,自己却直呼他姓名,这样我岂不是很吃亏?”
韦懋大笑起来,手指着顾慎之道:“说真的,这家伙性格古怪,我当初虽给了你神思香,却没把握他会帮你。所以你客气些总是没有错的。现在要你叫他的名字,你也叫不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