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外头赶马之人,勒住马缰,看着忽然从斜刺里冒出来的几个戴着斗笠的人,壮着胆子问道:“来者何人,想做什么?可知这是谁家的马车!”
那几个戴着斗笠的人让开,一个白衣公子翩翩走到前面来:“如果我没看错,二位是河东节度使刘旻的人。而这辆马车,四角挂着铃铎,显然是官府女眷乘坐的。我好像没有听说,刘旻在邺都留有女眷?我也很想知道,这是谁家的马车?”
“你……孟灵均!”那二人怔住,大惊失色。
韦姌在马车中同样瞪大眼睛,抬手捂住嘴巴,身体几乎抑制不住地发抖。他怎么会在这里?!隔着那道帘子,孟灵均的声线轻轻浅浅地传来,犹如绳索一样紧紧地缠绕住她,打开了记忆的闸门。那些曾经甜蜜,如今带着苦涩刺疼的过往,纷至沓来。这个人,曾是她年少全部的欢喜,也是她这一生都无法再靠近的温暖。
她如今这样,如何还能与他相见?纵然见到了,又能如何?他们终究是错过了。
马车上的人说道:“你是后蜀的相王,跑到大汉来做什么?你就不怕被人发现!”
孟灵均的确是悄悄入汉,本不该多生事端,但他刚好认出了这两人是刘旻的手下,便忍不住出手拦了下来。当年刘旻本在蜀国坐客,忽然不告而别。后来灵州刺史上报给他,说城外发现一辆马车,上面有具烧焦的女尸。然而还未等他们查明女尸的身份,萧铎便率军而来,以破竹之势强攻下盐灵二州,杀了数千蜀兵。
这些年孟灵均一直想不通,周嘉惠怎么会好端端地死在蜀国?死因还极其蹊跷。可查来查去,都查不到凶手,最可疑的就是来了又走的刘旻。孟灵均派人暗中调查他,知道他好色成性,有网罗美人的习惯。但除此之外,也没有多余的线索了。
因此在邺都一看到刘旻的手下,他自然就起了戒心。
孟灵均淡淡地回道:“你们和我一样,身份特殊,我不惧动手。怎么说我也是一国的皇子,汉帝和萧家就算发现了我,也不会拿我如何。可你们节帅与汉帝的关系本就紧张,又无端地跑到萧家的地盘来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想必是不惧天雄军报复?”
那两人听了,不由得抖了一抖。若是被萧铎知道他们今天所做的事,就怕十条命都不够死的。可刘旻下的命令,他们岂敢不从?也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看在你们也是替人办事的份上,把马车和人留下,我放你们一条生路,走吧。”孟灵均抬手道。
那两人对视一眼,跳下马车,朝孟灵均拜了拜,狼狈地跑远了。他们还以为自己今日凶多吉少,毕竟撞到后蜀少主非奉诏偷偷进入汉境,是件不小的事。没想到孟灵均如传言一般宽和仁厚,并没有要他们的性命,还把他们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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