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凌南转身与他相对,摸了摸他的脸,“你再不愿也得回去,谁让你叫赵显。”
“隐居的话,我还是叫沈流光吧。总是莫名地喜欢这个名字,就像它代表了一种生活态度一样。”赵显亲了裴凌南的额头一下,“现在,回去吧,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
赵显说得没错,就算他磨磨蹭蹭地拖延回金陵的时间,金陵那边也没给他机会。他们刚到府里,就见到太师和沈括在院子里讲话。赵显落魄的时候,被赵康赶尽杀绝的时候,太师这帮老臣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话,这会儿澶州打了胜站,赵显起了决定性作用的时候,他们冒出来了。
“当官的真无耻。”裴凌南进门前,忍不住说。
赵显回头看她,忽然高深地笑,“你曾经也很无耻。”
“我跟他们这些明哲保身的老泥鳅能一样么?本官两袖清风,贤名在外。”
赵显嘲笑,“要我说实话么?就是个不痛不痒的礼部尚书,当然得贤名在外。如果这样的闲差都能搞成臭名昭著,那也是要天大的本事。你以为人人是楚荆河?”
“他是人精,你不知道么?”裴凌南满不在乎地说,“快进去,我等着看一场好戏。”
赵显向太师那边走过去,裴凌南不远不近地跟着。她其实一点也不想跟这些人打交道,不过是想起沈怀光以后要对付这些人,才抽出点儿空闲探听一下虚实。
太师看到赵显就跪了下来,长篇累牍地说,赵显是如何地无畏,如何地救国家于水火,金陵又是多么地不安定,人心是多么地惶惶,需要他回去主持大局。赵显一边微笑,一边点头,看起来很随和,丝毫没有把不久前发生的集体叛变的事情放在心上。
可裴凌南知道,他的笑只是一种礼节,其实他的心很凉,早已经被皇宫和这些大臣,伤得千疮百孔。
裴凌南有些累,就爬起来吃夜宵。
她把赵显的手轻轻拿开,又蹑手蹑脚地下了床。经过沈怀光和沈阡陌的房间,见里面还有烛光,床上的两个小脑袋凑在一起,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裴凌南俯身到窗下听。做父母的都是如此,虽然知道有些行为不太可取,仍然忍不住去做,这都源自于对孩子的紧张和关心。
沈怀光说,“你那个计划,比我当皇帝这个计划还困难。好在娘不知道,知道了还得了?他比你大几岁?十几岁总有吧!裴二,我觉得不合适,你再考虑考虑?”
“喜欢就是喜欢,哪怕是大几十岁,我也要嫁。你懂什么?”
“好,我不懂,某人以后别来求我。”
“你敢!”
裴凌南听得云里雾里,但总觉得不是很妙。
她正想开口叫屋里的两个小人,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裴凌南疑惑,怎么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在院子里乱走?
她转过身去,一下子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