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显无力地伸出手,在明月流金上动了动,它便脱落下来,落在他的掌心里。他别过头,落下两滴泪来。
“今夜,我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往后,你我再也没有什么瓜葛,你自己保重。”裴凌南昂首阔步地离开,留那个消瘦的影子独自淹没进苍茫的月色里。
阮吟霄抱着裴大,认真地听裴凌南若无其事地说话。她往日里安静,今夜却滔滔不绝。他不出言打断,只是把手帕递给她。因为她虽然笑着,泪水却总是从她的眼角挣落。他也很震惊,调查的时候,只是怀疑沈流光与南朝有某些关联,没想到居然是崇光皇帝。更没想到,再相见,居然是这样的一种场景。
回到驿站,裴凌南先安置好已经睡着的裴大,然后借口劳累,早早地回房睡觉。
临睡前,阮吟霄打了一盆水,要去敲她的房门的时候,听到里面极力压抑的哭声。
他叹了口气,端着水回了自己的房间。
花事三十九
第二天,崇光皇帝的一道圣旨,让举国上下为之震动。
因为他竟于壮年之时,颁布旨意,立一心想要谋害他的昭王为储君。
百姓们排山倒海地跪在宣德门外,高喊着要皇帝收回成命。这不是把老虎养在身边么?
重臣也纷纷进宫,跪在仁政殿外,请求皇帝三思。虽然老论迫切希望立下储君,但他们还没计划周全,皇帝怎么就提前行动了?
可他们的请求,皇帝都听不到了。因为颁布这道旨意,是皇帝在失去意识之前下的最后一个命令。
昭王赵康装模作样地去城外溜了一圈,就承恩入了金陵城。
内医院的首席医官跪在景福宫门外,战战兢兢地向翁怡君禀报赵显的病情。他越说越心虚,越说越恨不得马上告老还乡。再这样下去,他不是被皇帝杀了,就是被皇后砍了,反正横竖都是个死。
“所以你的意思是,皇上现在很凶险?”
“是,先前遭到暗杀的时候,被凶徒重伤了几次。虽然都捡回命来了,但是龙体已经受到了极大的损伤。现下……现下又积劳成疾,恕臣直言,心神俱损,恐怕,恐怕……”
“你是南朝最好的大夫,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要把皇上治好!”
“臣一定尽力,娘娘。”医官说完又匆匆忙忙地回了景福宫中。
翁怡君的痛症发作,几乎要体力不支地倒下去,但想起孤立无援的皇帝,又强打起精神来。她招来内侍问到,“今日北朝的使臣有何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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