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知道,皇上跟皇后的关系一直很僵。皇后到死,皇上都没有去看过一眼。皇上对太子,也从来都是冷冷淡淡的,满朝文武谁人不知?”
徐望山轻轻摇了摇头,“所以我说,你们年轻人,见识还是肤浅。试问,若真是一个不得宠的太子,如何能够在东宫安安稳稳地呆这么多年?你以为朝中几次三番要废黜东宫的风波,都是因为谁而平息下来的?”
徐仲宣吸了一口冷气,“爹的意思是,皇上?!”
“就是皇上。除了他,没有人能够保东宫安全。为什么我们徐家的女儿,进东宫只能当个良媛,我还没有任何怨言?因为太子妃之位,只能是荀家的,我们争不来。这是皇上为了给东宫保命,下得一招狠棋!”
徐仲宣如醍醐灌顶,好像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大佑的军权,掌握在敦煌的荀家,鹰城的月山家和湄洲的炎家手里。月山家和炎家都是古老的望族,东宫和娥皇宫各掌其一,势均力敌。然而这样,仍然不够保住太子的地位。只有加上屡建奇功,在军中威望极高的荀家,炎氏才不能轻易撼动东宫的地位。皇上这是要拿荀家,给东宫当靠山啊!可是爹,我不明白,皇上和皇后的关系明明那么僵,宫中也从未有传言说他疼爱太子,为何会如此处心积虑地为这个不受宠的儿子做这么多的事情?”
徐望山喝了一杯茶,抿了抿嘴唇,沉声道,“人人都以为皇上不疼东宫,包括东宫本人心里肯定也这么想。但是仲宣,今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皇帝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恰恰就是太子的生母,已故的
惠庄皇后宇文云英。”
徐仲宣张大嘴,显然完全不信。皇后临死,皇上都没有去看一眼,这件事情,在宫中乃至民间,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厌恶至此,何来的爱可言?
“正因为深爱,所以容不得那个人背叛自己,容不得自己的心被狠狠地刺痛。相爱相杀,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否则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地保护一个无所建树的太子,又为何在皇后逝世那么多年后,一直悬置中宫?所以我选的不是太子,而是圣心。只要皇上在世一日,太子便永远是太子,任何人都动不了他!”
徐仲宣恍然大悟,左边眼皮狠狠地跳了几下。爹说的道理,其实如此简单明白。就像当初大哥为了跟亓媛在一起,不惜与家族断绝关系,爹勃然大怒,罢朝数日。而后大哥战死沙场,一直健如苍松的爹一夜之间白了头。嘴上说徐家没有这个儿子,却把大哥的灵位放进宗祠供奉,大哥在家中的房间也每日都派人仔细打扫。所谓爱到深处,已口不能言。
“爹,我听说这次月山旭他们在西凉,查出了当日苏我河一战,杀害大哥的罪魁祸首,正是萧天蕴的飞鹰骑!他这次来凤都,我们一定不要放过他!”
徐望山立起来,背影好像一下子苍老很多。他两鬓的白发,眼角的皱纹,都证明他已经不再年轻。可他说话的声音仍然十分坚定,“我不会放过他!更不会放过那个让我儿子去送死的荀梦龙!皇帝要拿荀家当东宫的护身符,我偏偏要借这次兵制改革,把军权收回兵部!我要让荀梦龙那个老家伙知道,人一旦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便是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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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香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很高。她浑身酸疼,好像第一次行军打仗之时,坐在马背上颠簸了一天一样的感觉。
身旁的枕头已经全无热度,淳于翌应该是早早就醒了。
荀香挣扎着要爬起来,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的痕迹,像一颗颗饱满欲坠的樱桃。她的脸霎时变得比那樱桃还要红,想起昨天晚上炙热抵死的缠绵,总觉得脸要滴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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