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沐昀猛地抬起头,脸上转闪过震惊的神色。他没有想到太子这么直白,这么不避讳,倒真是君子坦荡荡,自己枉做小人了。
他知道,太子在轮对和几次上朝议政时的表现,都算是平庸,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皇帝淳于文越也曾公开表示,“吾儿资质不算天秀”。大臣也普遍都认为,淳于翌是因为嫡长子的身份,才能恬居东宫。但萧沐昀看到的,跟别人看到的都不一样。
他记得父亲曾经说过,真正的强者,不是天下无敌,而是能战胜自己。淳于翌是天潢贵胄,却从不骄傲自大。明明天资过人,却从来不露锋芒。几乎是孤军作战,却从不自怨自艾。萧沐昀深知,这个比一般人拥有的多很多,却比一般的太子拥有的少很多的男人,才是真正的强者。而这个男人所刻意掩藏的锋芒,却肯揭开来给自己看,是一份真诚,一种信任,还有一份敬重。
“臣禀殿下,臣未尝不知自己此行会为太子妃招惹来麻烦。但较之于麻烦和杀身之祸,太子殿下选哪一个?”
淳于翌顿了一下,微微勾了下嘴角,“仔细说来听听。”
“臣当日见殿下有跳水救太子妃之意,才贸然地抢先行动。在东宫,关起门来是太子的家事,一切自然在您的掌控中。可群芳宴上,遍布着朝中大臣和后宫妃嫔的眼睛,殿下若是入水,可想过后果?您对太子妃的这份‘特别在意’,会变成射向她的锋刀利箭。那些得不到您支持的势力,毫无疑问,会把怒火迁延到她的身上。而一旦太子妃受累,被废或者被赶出东宫,得益的那个家族会改变整个朝中的政局。这不是殿下和臣愿意看到的。”
淳于翌“嘶”了一声,饶有兴致地看着萧沐昀,“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你居然能想到这么多……你救荀香,不是因私,却是为公?”
萧沐昀温文而笑,抱拳道,“臣与太子妃是表亲,自然有一份私情在里面。但这私情很单纯,不像您想的那样。”
“哦?那与公主的情呢?为私还是为公?”
萧沐昀的脸色变得不自然,讪讪地说,“臣不敢高攀。”
“哈哈哈。”淳于翌起身,拍了拍萧沐昀的肩膀,“我们都是男人,心中也都有鸿鹄之志。虽然女人是很多英雄故事中最为浓重的一笔,但少了她们,也不会影响这个故事本身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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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香被关在瑶华宫,头一两天很暴躁。后来大概是受了风寒,整日里病怏怏的,除了禁止宫人谈到诸如“太子”“殿下”等等字眼以外,也没再折腾宫里已经为数不多的花瓶和桌椅。
每日最痛苦的便是吃药,绿珠要使尽浑身的解数哄骗,才能把汤汁送进荀香的嘴里。可她不知道,她一转身,荀香就又把药倒进花盆里喂花花草草了。
炎贵妃派人来了一次,说荀香在群芳宴上失仪,要她禁足的这段时间好好反省。
荀香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当时赏花苑那么乱,禁军又没有来。她不跳水,大犬不就没命了?虽然最后是表哥相助,才能顺利把大犬弄上岸,但她好歹也是救人一命啊!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来罚她?皇宫里的人真是太奇怪了!
荀香独自去瑶华宫后头的园子里散步,晒太阳,一直不停地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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