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书房外面,便听见里面传出王姝瑾的声音。
“父亲为何不信?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孽障!”接着是伯父的呵斥,“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肯说实话!那两个人都已经失踪,说不定落到陛下的手里,你可想过后果!”
那是一道很清冷的,刻意压制的声音。
王乐瑶暗暗吃惊,伯父向来是个内敛自持的人,很少见他发这么大的火。
她有些尴尬,正决定先避一避,里面又道:“阿瑶在外面吧?进来。”
王乐瑶应声上前,推开门扇,脱履入内。
乌木地面擦得光亮,巨大的铜制香炉放置于正中。房间内视野开阔,迎面是一排窗户,竹帘卷起,外面是广袤的竹林,千叶万竿,绿意纷至沓来。
王允坐在书案后面,整个人十分清瘦,褒衣博带,头戴笼冠,正皱着眉。而王姝瑾跪在地上,肩膀不停地抽动。
王乐瑶行礼,安静地站在旁边,只当自己不存在。
“阿瑾,我以为你就是被你母亲惯得骄纵一些,却不想你能干出这种事。身为琅琊王氏宗主房之女,你可知自己的一言一行代表了什么?为父真是要被你气死。”
王姝瑾拿出手巾,一边印着眼角,一边说:“父亲,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只是吩咐家仆,把一个农人放进去,拿几只老鼠吓王……妹妹。我平时走路,连只虫子都不敢踩死,怎敢要人取妹妹的性命?那些流民,我都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听到这里,王乐瑶才明白了。她还奇怪,昨夜永安寺明明守卫森严,王家的人,护院的僧人还有萧衍的侍卫加在一起,那人究竟是怎么潜伏进来的,原来竟是王姝瑾干的好事。王姝瑾喜欢在背后弄点小动作,包括这次去永安寺的抓阄,可能都动过手脚。
可说她想害自己的性命,她也没那个胆子。
伯父这么生气,应该是牵连到皇帝。
皇帝的安危,自古以来都是很敏感的事。刺君王,是诛九族的重罪。
王允看着女儿就来气,“回去禁足半月,没我的吩咐,不准出门。再把家训给我抄上一百遍。”
“父亲!”
“怎么,你是嫌家里太舒服,想去祠堂跪着,还是想去城外的庄子住着?”
王姝瑾不敢再多说了,恭恭敬敬地行礼,临走时,还暗暗瞪了王乐瑶一眼,好像又把仇记她头上了。
王允摇头,伸手揉着前额,宗族里,朝堂上有那么多的烦心事,够他操劳了。家里这个女儿,还一点都不省心。
他缓缓开口,“阿瑾糊涂,被歹人钻了空子。陛下的校事府无孔不入,失踪的家仆恐已经落入他们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