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行吧。
“那你订机票, 到时候叫我就成。”
“好。”
今天下午没课不用旷, 文颂挂了电话, 打车到医院去看望秦涛。
去的路上还是浑身难受,他想是应该快点去考个驾照, 以后自己开车出来, 注意力放在驾驶和路况上就不会胡思乱想,说不定还可以去接秦覃下班。
这会儿秦覃还在工作。他自己来医院,护工阿姨看到松了口气,“谢天谢地小覃没过来,秦先生正在里面发脾气呢。”
病房里所有能扔的危险的东西都被提前清走了。秦涛是这里情绪最不稳定的病人, 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还总是回想起从前那些经历,时而出离愤怒时而绝望痛苦,阿姨都只敢在他闹累了和睡着的时候进去。
文颂点了点头问,“今天是因为什么?”
发脾气也得有个诱因。阿姨说,这次是因为秦覃和医生在走廊上说的话被他听到。
医生建议过,秦涛这样癌症晚期的病人其实可以送到疗养院去。那里的临终关怀服务更好,有专门的医护和心理师,会帮他减轻身体和精神上的负担,让他在最后的日子里获得安宁和舒适。
但秦涛似乎觉得自己是要被放逐到什么地方去,要被儿子抛弃了。
文颂进入病房时,他正靠在床头颓然地喘着气,面容枯槁,消瘦得不成样子。
看到文颂来探望,他连动也没有动一下,哑着嗓子说,“我现在就跟覃云一样,是么?他们说秦覃要把我送到精神病院去是不是?让我在那儿等死,是不是?”
“不是……你放心,他不会的。疗养院那边环境更好,他只是想让你过得更舒服点。”
文颂坐在床边,温润平和的语气让人更容易听得进去,“不过如果你不想去别的地方,我也会帮你告诉他的,好不好?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哪都不用去。”
秦涛在这里无亲无友,最近只有他常来探望,见他的时候倒是比见秦覃还多。
在此之前,除了宋青冉,秦涛从不知道秦覃还有其他亲近的朋友。但都无所谓,人之将死,能有个倾诉的对象就不错了,哪还管是人是鬼。
文颂由此听说了许多往昔旧事。他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即使秦涛的主观叙述偶尔会和事实有明显的偏差,但人在说起关于自己的事情时总会有自我美化的倾向,也能够理解。
他从不打断,只是文文气气地坐着听,时不时笑着点头或回应几句,从不会不耐烦。
秦涛偶尔会用难得的温情口吻,讲起儿子还很小的时候。父子俩骑着单车去郊区放风筝,秦覃不坐后座只坐前面的横杠,身体小小的缩在他怀里,一只手抓着风筝,一只手扶在他抓车把的手背上,笑得很开朗。那些是很好的时候。
在听到那些回忆时,文颂也会笑得更多,用羡慕的语气说没有跟自己的父亲放过风筝,听起来很好玩。
这天秦涛不知怎么,终于想到要问他跟秦覃是什么关系。
文颂斟酌了一下,想着应该回答得保守些,“我们是……室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