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渡只笑笑,没答话。
既如此,乐枝就当他是答应了。她站起来将窗子合上,不让寒风继续肆意灌入,“吹冷风伤身,殿下要保重身体。”
乐枝离开好一会儿后,书房因关上了窗子而渐渐有了温度。没了寒风吹拂,身体也逐渐回暖。可这舒适感让霍渡格外烦躁——
多年来,他近乎凌虐般对待自己的身体,在痛苦中体会活着的感觉。
越痛,记忆才越深刻。
痛入骨髓才好啊。
他拄起拐杖,想将窗子推开,可推至一半,却好似想起什么一般,眸光微动,终是作罢。转身走到书桌前坐下,提笔在宣纸上写下一个字——
枝。
霍渡将目光落在这个字上许久,心底升起久违的困惑。
——世间树木众多,乔木坚韧、灌木脆弱,可一旦疾风骤雨降临,皆难逃摧残。然而最易折的枝条,竟还能挣扎至今......
半晌后,他将纸揉成团,随意丢进纸篓。
*
太子府不远处有家隐蔽的客栈,马车在客栈前缓缓停下。
乐枝才下马车,便有人迎上来。那人她认得,而且很熟悉——
自小伴随霍诩一同到黎国的贴身侍从,秦禹。
“公主......奴才带您上去。”
乐枝点点头,顿了顿,才开口:“秦禹,称呼错了。”
秦禹长得斯文干净,身量不高,二十出头的年纪看上去不过十五六的模样。听了乐枝的话,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忘了改口,忙道:“奴才失言,谢太子妃提醒。”
许久未见,秦禹用余光去观察她的表情,却看不出她的情绪。他喟叹:当初灵动的小公主终究是回不来了。
想着想着,秦禹的眼眶渐红。
霍诩在客栈二楼焦急地等待,直到那抹熟悉的俏丽身影出现。他欣喜不已,忙上前几步,“枝枝!”
见乐枝的脸颊苍白,他急忙朝秦禹吩咐:“再添个暖炉来!”
客房内本就摆了两个暖炉,桌上更是燃着香。
是乐枝喜欢的檀香。
“别忙活了。”乐枝展颜,眉眼皆柔,“阿诩哥哥,咱们得快些说话。免得霍渡起疑心。”
霍诩神色微凛,点头同意。秦禹自觉地走出客房,将门带上。
屋内只留下他们二人。望着熟悉的娇艳脸庞,霍诩面上浮现满满的心疼。他朝乐枝走近,握住她的手,问:“还好吗?”
忍下心里的嫌恶,乐枝语调柔和:“我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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