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也没有忘记过那个味道。
门缝里,她一眼看到父亲还睁着的眼睛。
他留了一口气,嘴唇翕动着,冲她无声说了两个字:快走。
说完后眼球停滞不动了。
顾碎碎在那一刻明白了,在书本里看到的死亡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她再也见不到爸爸了。
爸爸再也见不到这个日升日落,春华秋实的世界了。
她转过身,背着书包无声地跑回电梯。
两条腿是软的。
可是爸爸让她快走,她就必须要走。
顾碎碎的鼻子猛地一酸,眼眶有点儿热。
她如以往很多次那样,狠狠地把胆小怯懦咽下去,两排牙齿咬了咬。
不让自己再去想那个画面。嗓子用力,试着发出声音。
她寄人篱下,怎么能让他们为了她烦心。
到了第二天,她吃完早餐,把牛奶喝得干干净净。
江慕坐在一边看书,书皮上写着“探案实录”几个字。
她两只小手握了握,从椅子上跳下去,走到江慕身边,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江慕低头看她。
屋里开着温度适宜的冷气,可她背上还是生了汗。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微不可见地颤抖着,喉咙里试了好几次,终于叫出口。
“哥哥……”
她喊他,声音清透好听。
“你能送我去学校吗?”
江慕眸中情绪莫测。
过了会儿,脸上带了些笑意。
他用拇指指腹把她嘴角的奶渍擦去了,另一只手在她发顶揉了揉:“好。”
顾碎碎也努力地牵起嘴角,冲他笑了。
是她这么长时间以来有的第一个表情。
顾碎碎能开口说话了,脸上也并不总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会友善地对着人笑。
江正易和兰颖都松了口气,觉得总算没有辜负顾琮。
只是他们工作都很忙,一个月里能陪她的时间屈指可数。
江慕但凡在家就会待在离碎碎不远的地方,顾碎碎写作业,他拿着厚厚的探案和法医学方面的书看。顾碎碎遇到不会的习题,怯怯地开口问他。他搁下书,耐心地跟她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