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就埋在旁边,”察觉到她的心思,骆川终于开口了,声音又沉又涩,将不堪回首的往事说给顾迟迟听,“当时我还小,家里又是那样一种情况,没人敢在那种时候帮我,我一个人背着爷爷,花了一个晚上给爷爷挖了一个坟,将他偷偷的埋在了这里,谁也没告诉。”
听着他这么轻描淡写的说着这么沉痛的事,顾迟迟心疼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难以想象当初只有十二三岁的骆川是怎样度过那个充斥着绝望和痛苦的夜晚的。
她只能紧了紧握着骆川的手,将声音放到从没有过的柔和,轻声安慰道:“没事的哥哥,都过去了,这种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她自己也觉得自己隔了十年的安慰苍白无力,于是她故意挤出轻松的笑意,蹲下身掏出火柴将线香和蜡烛点燃,一边做着这些事,一边对骆川嗔道:“我是第一次见咱爷爷和爸妈,你就这么傻站着,不介绍一下我?”
从她嘴里自然而然的说着“咱爷爷”、“咱爸妈”这种话,极大的取悦了骆川,他心中的阴霾就像被一阵柔和的春风吹过,瞬间一扫而空。
于是他也蹲了下来,果真顺着顾迟迟的话头,一本正经的介绍起顾迟迟来。
“爷爷,爸,妈,我带媳妇来看你们了,”他一边说着,一边郑重的点燃了手里的黄纸,看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顾迟迟一眼,继续道:“我们现在很好,你们不要担心。”
顾迟迟有些羞窘,但也没阻止他往下说,被他的态度感染,在她说完之后,她还小声的补了一句:“我们以后也会越来越好的,会经常来看你们的。”
等黄纸烧的差不多了,骆川掏出那份加盖了大红公章的文件,深吸了一口气,凑到火堆里点燃了,声音发紧的对虚空道:“爷爷,爸妈,咱家平反了。”
“县里发了文件,之后还会开正式的平反大会,彻底恢复咱们家的名誉...”
说到这里,连骆川都没办法在保持平静。
过去十年中,他曾无数次奢望着这件事,但当一直祈祷的事真的实现,他却又不太敢相信。
他受过太多来自命运的愚弄,直到此刻,看着被火舌吞没的白色纸张,他才有了一种真切感。
心中的大事尘埃落定,他的身上一阵轻松,连眉眼看着都比之前要柔和许多。
顾迟迟静静的看着他的拿着文件的手从微微颤抖到完全平静,没有出言去打扰他,直到他将燃剩下的文件一角扔进火堆里,彻底被火舌吞没殆尽,她才轻轻的开口道:“哥哥,都结束了,以后我们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