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后山还能落脚,能留下一片净土吗?
陈祁御听完,淡定地双手合十:“阿愿施主,我只立他这一块碑。”
陈愿:“什么意思?”
陈祁御:“因为师父曾告诉我,芸芸众生之中,唯独他是例外。”
陈愿无话可说。
神明自然有破格的优待。
哪怕他还未觉醒,困于这悲惨凄苦的宿命里。
陈愿曾听空隐说,你得有足够大的福报,才能挨上师一顿打。
上师是寺庙里教授佛学最权威、无上的导师。
大部分的人弱不禁风,上师只能对他们笑脸呵护,得有足够大的福报,才能挨上师的棍棒,遭一场濒死的大难,进而脱胎换骨。
想要立碑之人,必须先经过上师的训诫,一般人根本承受不起。
在后山立碑,也根本不是钱的问题。
陈愿想明白后,没和陈祁御掰扯,她回到大殿,问那个和佛像对视的少年:“你想干吗?”
萧云砚回眸看她:“我想立碑,想用功德祈愿,也想受上师训诫,能够顿悟,弄明白我是谁。”
他并没有瞒着她。
这很好。
陈愿知道历劫的人总有一天会觉悟,她并不忧心那一天的到来,只是希望他少受些苦难。
最终,在陈祁御的安排下,萧云砚见到了空隐寺的上师,一位发须皆白的耄耋老者。
少年撩袍欲跪,却被上师抬袖间袈裟拂起的劲风阻止。
“老衲福薄,受不起施主大拜。”
萧云砚只好以莲花坐的方式坐于蒲团上,静听上师的教诲。
上师对他并没有好脸色。
甚至有些冷漠。
“敢问施主,因何而困?”
萧云砚答:“我近日总会梦见一个人,是我,又不是我。”
上师阖上苍老的双眼:“这取决于施主想成为谁。”
是甘于被困红尘,还是顿悟超脱世俗。
萧云砚想了许久:“我明白了。”
“谢上师指点。”
他已经做出选择,留恋这红尘,亦不需要挨上师一顿打,来寻求心灵的顿悟和清零。
他还是想做萧云砚。
而不是梦里腾云驾雾,呼风唤雨的年轻神明。
少年安然无恙走出了上师的寮房,身后的上师反而松了口气。
他与空隐是多年老友,自然知道萧云砚来历不凡,倘若他选择超脱红尘,上师也只能顺应缘法,用尽毕生修为助他渡劫。
说是打他一顿,又何尝不是助他洗筋伐髓,摈弃肉|体凡胎。
如今看来,空隐的救世之法初显成效,甚至已经动摇了那少年的心。
他有了牵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