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手掌挪开后,入目是最璀璨的星河,星河之下是山谷平原,常青的古树散落开来,一座座树屋便这样拔地而起。
在夜色下,生苗古寨充满了不切实际的浪漫,树屋通明,就像是长在枝杈上的精致灯笼。
陈愿眨了眨眼睛,忽然明白萧云砚为什么会送草编灯笼给自己,也许在少年眼中,听他阿娘讲述的苗疆故事里,早就认定灯笼就是家。
一盏灯笼,一户人家。
陈愿不由扬起了唇角,她从前以为萧云砚送灯笼是想照亮前路的意思,如今方明白,他想给她的前路是一个家。
陈愿不得不感慨:年下自有年下的好呀,尤其是心思细腻的弟弟。
她拍了拍自己的佩剑,笑着道:“阿砚,我砍树给你造个金屋,养着你啊。”
萧云砚弯唇,摇了摇头:“我先带你去休息一下,待会还有晚宴。”
生苗族人为了欢迎少族长的到来,已经在中心祭坛摆好了露天宴席,族中上下共数百人齐聚,热闹非凡。
陈愿到底是不喜欢扎堆,她随着少年往落脚的树屋走去时,摇了摇他的胳膊:“不去行不行?”
萧云砚半只脚刚踏上树屋的楼梯,不得不停下,回眸道:
“当然行,可我不想让族人觉得你是我遮遮掩掩带回来的,我想光明正大的告诉他们,你是我的谁。”
陈愿抬眼:“我是你的谁?”
萧云砚低笑出声:“你是我追了好久好久的月亮,也是我心上的仰阿莎。”
仰阿莎是苗族传说中的美神,代指美丽的姑娘,是苗疆少年用来形容心上人的情话。
陈愿起先不懂,问了来送苗服的族人后,才知道这三个字甜蜜的含义。
她抱起缀着银饰的青莲色苗服,发现是长袖上衣配短裙的样式,短裙百褶,外束刺绣围腰,图案和上衣背后一样,都是浴火涅槃的凤凰。
膝下用绑腿裹着,抵御寒凉秋意,但还是不可避免露出一截雪色的大腿肌肤。
陈愿本身是个现代人,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她只是不习惯戴繁琐的银饰,摘了一些后只留下了围腰上两串小银铃,随她纤细腰身晃动而清响。
陈愿顺便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发髻,拒绝了厚重的银冠,只用一支银质梅花钗簪上,倒和她清傲的凤眼相得益彰。
来送衣服的族人大抵也没见过这样出色的少女,目露惊羡的同时收起了另一个托盘上的胭脂水粉。
这是苗疆圣女蛮月的意思。
倘若这个外族女人姿色平平,就替她涂脂抹粉以显得庸俗,倘若她生得美貌,就不给她提升气色,遮掩瑕疵的机会。
横竖不能把自己比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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