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陈愿也有这样的遗憾,他也不能自作主张替她做决定。
心疼归心疼,可是阿愿姑娘告诉他:不能以喜欢的名义,多干预别人的人生,让别人为难。
萧云砚在慢慢学,慢慢改。
他对别人没什么温柔耐性,唯独她说的话总是反复揣摩,领悟。
少年垂眼瞧着腕间已见光泽的白玉菩提,这佛珠被他养得很好,通俗来讲就是“带活了”。
人养玉,玉养人。
他不着痕迹把手收进广袖里,抬头时正好瞧见合拢殿门的陈愿。
她把陈祁年哄睡着了,又熏了香盖去血腥味,收拾好残局,才雪白着一张小小的脸走出来。
若是往日,萧云砚定要上去背起她,可有小皇叔在,他不想损了陈愿的名节,更不愿茶艺表演,无论如何萧绥也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萧云砚从前是没有底线的,可自打多了陈愿,他唯恐造孽太多,怕诸天神佛降难于他在意的人。
有时候少年也会想,他似乎怎么也死不了,正如陈愿所说,无论如何他都会重新站起来,这很诡异,但他若真的是神明就好了。
他要是神明,就先救她。
萧云砚弯唇一笑,将在长廊上捡到的珠钗掸去灰尘,递到面如霜雪的少女眼前,说:“下次别跑那样快,身外之物虽不值钱,却容易被人拿去构陷,当做把柄。”
萧绥虽远在边关,也是知道皇室倾轧的,他点头道:“阿愿,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明白。”
陈愿接,领着他们走出驿馆,去牵马的时候,恰好碰见夜深归家的姜三公子。
他掀开马车帘子,几步并做一步,来到敬仰已久的青年面前,带着崇拜道:“绥王殿下,真是好久不见。”
话落又朝萧绥后方拱手:“陈姑娘,二皇子殿下。”
陈愿颔首,算是应。
姜暄的目光难免多停留了片刻,没忍住问道:“长公主可是身体有恙?若不嫌弃,暄愿送姑娘一程。”
萧绥道:“如此甚好。”
陈愿摆摆手:“有劳公子好意,是我坐不惯马车。”她抬眼看向萧绥,说道:“宫门将要落钥,公子不要再耽搁,误了面圣。”
姜暄忙道:“长公主放心,我大可送殿下到宫门前。”
“好。”陈愿同他们道别,萧绥踏上马车时还回眸看了一眼,她弯弯眸子,没什么异样。
直到马蹄声越来越远,少女挺直的身形才摇摇欲坠,可她没有害怕,因为有个人就在身后,稳稳扶住了她的腰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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