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躲在暗处的耳目,前不久已经安插完毕,萧绥有所察觉,这才刻意疏远了姜昭。
他一个人静默无言,挡下了所有莫须有的罪名。
盼雪叹息,轻握着姜昭发凉的手说:“姑娘,殿下在保护你的清誉,也请你自己保护好自己。”
话落又道:“奴婢懂姑娘,也懂盼雪这个名字的意义,但无论如何,姑娘明面上是二皇子殿下的未婚妻,实在不能过于亲近绥王殿下。”
按照礼法,姜昭当随萧云砚一起,唤萧绥一声“小皇叔”。
盼雪说罢,少女的面色不由白了几分。
她捻着裙边垂下的衿带,低声喃喃:“要是未曾读书识礼,我倒可以不知廉耻。”
“姑娘别说这样的话。”
“盼雪,我有分寸的。”姜昭抿唇,细白如瓷的皮肤淡得失去颜色,她天生带笑的眼睛黯了下来,说:“这世道如此,给女子读的书本就束缚诸多,但只要我一日未出阁,师父一日未娶妻,我都会爱重他。”
敬爱的爱,珍重的重。
盼雪含泪点点头,她心疼姜昭,心疼姜氏嫡女无上荣光下不为人知的苦楚与责任。
一个小姑娘的爱与恨有什么重要呢?横竖不能越过姜家的利益去,那样的门庭,连浅色的笔洗都不允许存在,嫌轻巧浅薄。
盼雪起身,把姜昭爱不释手的天青色笔洗清理干净,她不由想到送这物件的人,回头问道:“也不知阿愿姑娘好不好?”
金陵的形势远比徽州复杂。
姜昭从沉闷的情绪里挣脱出来,打起精神道:“等师父回来,我问问师父。”
盼雪应了一声,点燃熏香除去屋中的湿气,就像金陵的雪下不到徽州那样,徽州的气候也养不好姜昭这朵娇花。
明明水土不服,还要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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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晖居的柚子花彻底谢了。
金陵的时间仿佛比徽州快,甚至给人日夜不分的错觉。
夏夜苦长,陈愿过的并不好。
那日她与萧云砚在街上相逢后,荷叶饭最后还是落到了少年手里,安若和玉娘都不与他争,甚至腾开地方,让他们单独相处。
就坐在如水的庭院里,抬头看看月亮,垂眼瞧瞧落花,还有活蹦乱跳的小兔子,晚风拂面,倒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可惜美梦一场,如镜花水月。
陈愿的荔枝酒本想留在端午节,她和大家一起饮,可真到了这一天,粽叶飘香,包裹着雪白的糯米时,再也没有那个说着要跟陈愿学包尖角粽的女子了。
陈愿甚至没来得及教安若防身的招数,总觉得以后时间还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