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他的死,来还他母亲的债。
萧云砚抬头去看星辰,天河为盘,星子为棋,然而乌云后的月亮突然出现,光芒灼灼,打乱了原本的布局。
他该庆幸这月亮的出现,提醒他不是事事皆可利用。
毋庸置疑,他心软了。
但他不后悔。
萧云砚回到自己的静宣殿,没有传晚膳,他跪坐在那把乌黑的梓木琴前,低语道:“阿娘,砚儿辜负了您的期许。”
“对不起……”
一个背负着仇恨,满身血债的落魄皇子,竟也生了同情之心。
真是可笑又可怜。
少年的脊背挺直如青竹,身后是全开的圆窗,月影洒在他雪白的衣袍上,他垂下眼眸,心中已有了别的筹谋——‘以身为饵,诱使高太后的左膀右臂上钩。’
高家之所以能外戚专权,不仅仅是朝中有人,还在于手握重兵,高太后有一位年轻的侄儿,承袭了其父爵位,统领高家军。
此人名叫高盛,是金陵城里最风光的年轻俊杰,人称高小侯爷。
这位小侯爷骁勇善战,为人狂妄自傲,无论作战还是做人都有个致命的缺点——“贪”。
凡是高小侯爷看中的,他将不惜一切代价得到,若你抢了他的心头好,他甚至会直接同你拼命。
萧云砚之所以了解这么多,全因为幼年时就和高盛有了过节。
高盛和生来落魄的少年不同,打小就是侯府唯一的世子,占了个嫡出的名头,从来瞧不起庶出,遇见萧云砚时,高盛的鼻子都能翘到天上去。
偏偏是这样的人,瞧中了萧云砚手中这把梓木琴,他母亲的遗物。
高盛又偷又抢数次仍不成后,直接找他的姑姑高太后去讨要,最后碍于萧梁帝的威严,只得作罢,何况这传出去也太不好听了。
他堂堂侯府世子,放着天下那么多名琴不要,去要人家的遗物。
可这琴他就是相中了,一眼就看上,更有缘分的是这琴名叫“盛世”,但凡有个“盛”字的东西,高盛就非要到手不可。
他没办法得罪萧梁帝,就只好欺负萧云砚,反正一个失去母亲,又不得父亲喜欢的皇子,跟他宅子里的猫狗没有区别。
高盛待那些猫狗都比待萧云砚温柔,自从少年入死牢后,他占着高家的便利,隔三差五就要去死牢羞辱萧云砚一番。
在那些暗无天日的年岁里,少年牢牢记住了高盛挥在他身上的鞭子,又疼又辣,幸好有高奴在,他把消息传给玉娘,玉娘又传遍皇宫,人多口杂,高盛极要脸面,不敢再犯。
说来可笑,那时候能保护萧云砚的不是他的父皇,而是朝臣们的议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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