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愿在院门外看见了这幕。
事实证明,手不好看的人做这动作就是在发神经,但手天生漂亮的人,在浅月光华的镀染下,根根修长白皙的指节都似玉雕。
萧云砚就是后者,得天独厚。
陈愿走上前,手里握着温热的水煮蛋,用来滚一滚,能平复红肿的脸颊。
唉,萧绥也是真的莽,反派也敢打。
不愧是男主啊。
陈愿想把鸡蛋递给萧云砚,少年却定定看着她的眼睛,也不说话,但意思很明显。
陈愿:“你爱敷不敷。”
萧云砚微提唇角,用与如玉棋子、折扇古琴相衬的手去剥鸡蛋,剥得细致,却没有浪费在脸上,而是文雅地吃干净了。
陈愿:“???”
你必须给我个理由。
……
北陈,风雨潇潇。
邺城的春日难得下雨,东宫里种的一片竹林如饥似渴,被冲刷得绿油油的。
幽暗的室内燃着一盏残灯,隐约还能听见压抑的咳嗽声。
潮湿的雨气扑进东宫太子的寝殿,一并将太子陈祁年从噩梦中惊醒,他下意识攥紧心口,猛然间从床榻上坐起来,大口呼吸。
很快有内侍闻声而入,匍匐在这位喜怒无常的殿下脚边,瑟瑟发抖道:“药…药已备好。”
陈祁年抿了抿苍白干燥的唇,一脚狠狠踹在内侍的心窝:“滚。”
他的声音沙哑,阴沉。
内侍毫不迟疑,连滚带爬,滚到殿门外时,被一只温柔有力的手掌扶住了,来人身穿朱红色鹤补官服,正是北陈新晋状元郎,任职于翰林院的学士。
“李……李大人,多谢。”内侍依旧口齿不清,他借力起身,没有奢望这位大人给他回应。
东宫的人都知道,李大人从前是跟着那位太子的,那位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缄默不言。
而李大人跟着那位太子行军作战时,就已经是口不能言了。
可惜了这么一个俊俏儿郎。
内侍目露同情,霁月风光的大人却温柔笑笑,他接过了放在一旁的托盘,走到殿内,单膝跪在陈祁年床前。
雨还在下,闪电的光从窗外渗透进来,忽明忽灭间太子爷神情阴鸷,他拂袖打翻药碗,褐色的汤汁溅在李大人的眉眼间,青年还是温和无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