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愿将东西放进包袱里,一并取下了系在颈间的铜钱吊坠。
翌日,空隐寺外飘着小雪,萧云砚和莫惊春头戴斗笠,牵马站在树下,等着陈愿过来。
她撑着伞立在山门前,已经同师父空隐道过别,也吃过道别饭,迟迟不动身是因为在等陈祁御。
已经等了两盏茶的时间。
陈愿望着古朴的青石台阶,眸子里的光亮一点一点黯淡下来,她垂下长睫,正欲转身时,那一袭墨灰色袈裟的僧人终于出现。
陈祁御唤了一声阿愿。
她回过头,眼底带着喜色,把伞往上抬了抬,等青年走过来。
他似乎一宿未眠,本该明润的桃花眼里有了红血丝,唇边漾起的笑容也显得有些疲倦。
陈愿知道他承担的远比自己多,她也应该把话说清楚。
“大师,你曾许我三个愿望……离开前,我想到第三个愿望了。”
她搁下伞,从怀中取出铜钱吊坠,在陈祁御复杂的眸色中,重新系回僧人腕间。
“第一个愿,助我金蝉脱壳。”
“第二个愿,借我白银千两。”
“第三个愿,盼你余生皆安。”
陈愿收回手,带着一贯的清冷与洒脱:“祁御大师,倘若你终有一天和陈文帝兵刃相向,不必顾及我,那老头在我这里远没你重要。”
说难听些,在她难熬的岁月里,反倒是长兄如父,填补了她缺失的亲情。
何况是父皇先动的手,无论有意还是无意,是陈文帝害死了陈祁御的亲生父亲,又娶了他的母亲。
那老头要是跟陈祁御打起来,笑死,她根本不会管。
第27章 ·
陈祁御怔了好久。
他经商多年, 是个弯弯绕绕的脾性,总觉得陈愿这番话是在宽慰他,让他不要有负担。
他其实很了解她, 嘴上说着不在乎,其实真到了那一刻她也不会袖手旁观, 她总比旁人心软几分。
就好比行军作战那些年, 她在战场上厮杀虽然毫不手软,但留下了失眠做噩梦的毛病,且每次凯旋归来,她都要在佛前跪上几天几夜, 不吃不喝, 替亡者点长明灯。
偶尔也会看见她坐在竹林中, 擦拭白银长|枪,一坐就是大半日,她还总觉得没有擦拭干净, 即便长|枪刃面如雪。
陈祁御心疼她,却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随意背起她, 自从知道父母与陈文帝的纠葛后,他对陈愿的亲情就悄然变化起来。
这份喜欢藏在僧人心底,也做好了一辈子不说出口的准备,唯一的泄露是在比武时的单手相让, 以及他亲手研磨调试的帐中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