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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声音染着委屈。

陈愿只好靠在他旁边坐下,凝着他染血的侧颜说:“不会的。”

“有我在这呢。”

我在。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少年的神经,他慢慢冷静下来,开始愿意倾诉,哑声说:“阿愿,就连鲜血都是温热的。”

“可我好冷。”

真的好冷。

他被关进死牢的第一月,是大雪纷飞的隆冬,盼着春日,却差点死在有预谋的火海里,死在被买通的典狱的拳头下。

他当时也才十一二岁。

想保护他的人防不胜防,想害他的人见缝插针。

那一年,同样年纪的陈愿刚在战场上接受洗礼,是初出茅庐的小兵,虽然也很痛苦,但明晃晃的枪与剑,要好过深宫里杀人不见血的刀。

她该庆幸萧云砚没被逼疯逼傻。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陈愿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她背对着少年,把手伸了过去:“给我解开。”

这次萧云砚乖巧听话,还补充说:“系的是活结,不会勒伤你的手腕,你别怕我。”

“怕你什么?”陈愿甩开麻绳,活动了一下腕骨。

少年沉默了一瞬,近乎小声道:“我杀了人,就在那边。”

在你面前。

你别讨厌我。

萧云砚在心底说,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近乎自卑的心理,他也不懂缺失已久的情感。

他看别人通透,到自己哑然。

他也没想过让陈愿撞见他的狼狈,从来没有人撞见过,撞见过的人都活不了,她是例外。

也是唯一一个没有用害怕和同情的目光来看他的人。

她只是把自己的额头贴向他,无声告诉他:我在。

仅此而已。

却磨灭了他所有的杀心。

像萧云砚这种从淤泥里爬出来的人,最介意别人提及他的过去,最恨别人看见他的狼狈。

凡此种种,他骨子里的骄傲自尊根本就不允许,只能用杀戮和报复来平息,以此宽慰曾任人鱼肉的自己。

可是,有人把他捡起来了。

这个人甚至没有问为什么,她神色如常,还拿了湿热温软的帕子过来替他擦脸。

仿佛那暗红的脏污不是鲜血。

少年不由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再次说道:“我杀了人。”

“嗯。”陈愿好歹是见过千军万马的人,她抹去少年眼角的血迹,淡声说:“林公子他手上的人命比你多多了,我也是。”

陈愿一直以为,没有锋芒的善良不堪一击。

你尽可以心软,但前提是能够自保,并不给身边人带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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