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后的心情稍缓,下旨道:“若确认了他活不过二十五岁,就替哀家去宣旨赐婚吧。”
她想:就让那王侯贵族都眼红的姜氏女,嫁给一个废物早死皇子吧,横竖萧云砚也没几年光景了。
区区舞姬之子,不足为惧。
高太后摆手示意。
高奴跛着脚领命离开,下意识捻了一下系在腰间的流苏,屋外的春光正好,他也好似看到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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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宣殿,夕阳西下。
萧云砚揉了揉眼睛,放下书卷,因在死牢中待的年岁太久,他夜视能力极差,遂在申时末就燃起了宫灯。
光影渗透薄纱,随风明明灭灭,映照在少年薄白的脸孔上,显得他淡色的眼珠更加通透,如琉璃似琥珀,过分的干净。
少年人穿着纯白的孝服,袖袍宽大,微垂在漆黑的梓木琴上,他跪坐于地,指尖绕了一小根锋利的琴弦,掩于袖下。
殿门外传来脚步声,萧云砚没有回头,指尖却收拢琴弦,蓄势待发。
幸好,来人不是要他性命。
单薄的少年缓缓起身,在高奴的引领下,由一同前来的太医诊脉,太医享誉金陵,从无误判。
查证后,他颇有些惋惜道:“殿下日后,尽可能快意些吧。”
萧元砚眉眼清和,唇噙笑意:“有劳了,如今总比从前要好。”他半点没有活不过二十五岁的悲戚。
高奴轻叹一声,送走太医后又折回宣旨,廖廖数语中就指定了少年的姻缘…赐姜氏姜昭,为他的皇子妃。
待守孝期三年后,择日成婚。
“殿下,接旨吧。”三十来岁的宦官形容周正,若是细看,能窥见他平静无波的眼底带着欣慰,转瞬即逝。
“你说,是赐给我的吗?”萧云砚怔愣了片刻,语气带着丝小心翼翼,他长至如今,好像第一次得到赏赐,第一次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东西。
少年难得有些不知所措。
高奴心中划过酸涩,又指向一旁宫女捧着的鹤氅说:“为庆贺殿下大喜,陛下特意赠此白鹤氅,以示兄弟情深。”
这四个字着实讽刺。
萧云砚淡色的眸子凝着鹤氅,神情有些悠远。
那一年,他十一岁。
萧元景长他一岁,这位被娇养长大的公子哥喜欢上了狩猎,连带着小国进贡的白鹤都难逃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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